钱这东西虽好,可如果没有了流通,那就仅仅是一堆金属。而直道募股之事,正好给了钱一个去处,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见识,加上长安至岐州直道地修建完成,自然明白这是一本万利的好去处。长孙无忌今日原本是想先与李沐打好招呼,然后联络几家关系近的,一起将这一成股份吃下。如此一来,不但获利,还给自己在直道之事上增加了话语权,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好事。虽然有三百六十万入了钱庄,可长孙家如果真只有这点钱,那就是笑话了。在长孙无忌看来,入股钱庄,获利的时间还很远,可直道却在眼前。把钱分开,放在几个篮子里,最保险。这才是长孙无忌在钱庄股份上,故意漫天要价的原因。不想,自己这么一问,倒给了李沐提醒,如果按李沐所说,募集一百万股,每人最多只能十股,那就需要十万人手持官府出据的身份证明,才能完成认购,这已经不是长孙无忌能力所能达到的了,就算联络几个世家,恐怕也无法完成。李沐在一边看着长孙无忌的脸色变化,自然猜到了长孙无忌心里在找什么主意。于是劝解道:“舅舅,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拥有太多的钱或者权力,不仅无利,反受其害。”长孙无忌是个聪明人,李沐一点他就明白了。他呵呵一笑道:“老夫倒不是想染指这一成股份,只是想给家中的钱财找个合适的去处,倒是让你见笑了。”李沐自然不会去揭穿他,说道:“舅舅方才为何不将余钱全部入股钱庄呢?”长孙无忌答道:“钱庄计划需要时间太长。”李沐这才有些明白长孙无忌的心思。“不会太久了,年前我已经在向皇上奏对时提过了。”“皇上怎么说?”长孙无忌急切地问道。“皇上让我写道折子呈上去。”“你递上去了吗?”“递了。”长孙无忌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他心中一激零,问道:“可是除夕那晚?”李沐点点头。长孙无忌见李沐点头,长吁出一口气道:“老夫明白了。”不过长孙无忌突然语气一转,责备道:“沐儿啊,不是老夫依老卖老教训你,当日祥瑞一事本是一个多好的进身之阶,你却不但不应和老夫,还与皇上硬抗。若不是皇上仁慈,恐怕你……哎,你呀,你呀。”李沐淡然应对道:“人在这世上,有所为有所不为。甥儿虽然年幼,可对舅舅此话却不敢苟同。”“你……。”长孙无忌指着李沐无言以对。到了这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时候,再说下去就要伤感情了。李沐起身冲长孙无忌施礼道:“甥儿还有事,今天就不多陪舅舅了,请舅舅代甥儿向舅母和各位兄长道别,甥儿来日再来领舅舅指教。”长孙无忌也感觉到与李沐之间生出了些许隔阂,再说下去反而与事无补,便应承了。“沐儿有事,老夫就不强留了,都是自家人,有闲时常来走走就是了。”李沐应声退下。待李沐走后,长孙冲悄悄进来,侍立在闭目养神的长孙无忌身边,却没有主动说话。“人确是能人,可不为我所用啊。”长孙无忌突然起身,一把将桌上的笔墨抹到了地上。长孙冲闻言一惊,问道:“父亲莫不是想……?”长孙无忌摇摇手道:“那倒还不至于,就算不为我所用,可还不至于坏我的事。”“那父亲的意思是……?”“你可觉得李沐对明月有意思?”“孩儿是有这感觉。”“那就好,告诉你母亲,明月的亲事必须由我做主,不得轻易与人联姻,过几年再说吧。”“孩儿遵命。”长孙冲应道,“父亲真有将妹妹嫁给李沐之意?”“先用明月牵制着他,看看再说吧。”“对了,孩儿收到消息,二弟与李沐兄弟,还有李师、尉迟环,共五人效仿桃园结义,义结金兰了。”长孙无忌闻言,呵呵一笑道:“这就更有了牵制李沐的力量了,只要为父怀柔以对,不出几年,就算他不为我所用,身上也不可磨灭地留下我长孙氏的印记。”长孙冲嘿嘿地陪笑着。“父亲,姑姑的病情怎么样了?”“不太好。”长孙无忌阴下脸来,“你姑姑气短胸闷,咳嗽不止。太医说等天气见暖,或许会好些。”“那……可会有性命之忧吗?”长孙无忌黯然道:“谁知道呢,生死有命罢了。为父担心得是如果你姑姑万一不在了,长孙氏该何去何从啊。”“父亲切莫太过忧心,有皇上在,定可保长孙家无事。”长孙冲宽慰道。不想长孙无忌不领情,皱眉斥责道:“你都快而立之年的人了,怎就不能放眼以后?皇上虽然春秋鼎盛,可也已是不惑之年,还能保长孙家多久?”长孙冲唯唯喏喏地应道:“父亲教训得是,孩儿定牢记父亲教诲。”长孙无忌看着长孙冲,终究舍不得再骂,于是放宽语气,轻声道:“为父是因为有从龙之功,加上你姑姑又贵为皇后,这才有了皇上的不世恩宠,可日后皇帝不在了,你又凭什么来获得新皇帝的恩宠呢?”“请父亲指教。”“说不上是指教,为父也是在赌,赌太子能顺利继位。可若是让李泰上了位,那长孙家恐怕就……。”“这……李泰总不至于不念亲情吧,好歹父亲也是他亲舅舅。”“亲舅舅?”长孙无忌一声嗤笑,“父子、兄弟都能反目成仇,何况舅舅?”长孙冲感到心中一阵寒意,如果写诗论道,他乐此不疲,勿遑多让,可耍心眼、搞阴谋那就真非他所长了。可身为嫡长子,长孙冲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只能勉为其难地支撑着。“李沐与李泰已经是结下了不解之仇,那李沐断不会再去辅佐李泰。”长孙无忌自言自语地说道,“就算李泰再获恩宠,有老夫在,加上李沐的神机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