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李道宗道:“见过太尉,我等刚与陛下商议完与李沐谈判之事,太尉这是……?”长孙无忌轻噢了一声,“太子殿下也是忧心此事,方才由老夫陪同前往宫中劝谏陛下,万不可答应李沐和谈。”房玄龄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长孙无忌确实有不赞同与李沐和谈的理由,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长孙无忌是太尉,且李治是储君。于是说道:“太尉可能不知,陛下已经有了决意,不再和谈,而是准备誓死一战了。”长孙无忌明显一愣。“此话当真?”李道宗证实道:“陛下确有此意,想必明日一早便会有旨意下来。”此时李治倒是高兴了,转头对长孙无忌道:“舅舅,孤就说父皇圣明,必会妥善应对此事。既然如此,孤与舅舅便无须进宫了。”长孙无忌为难了,他急得额头都渗此汗来。劝谏李世民,不过是说服李治的借口。虽然这也是长孙无忌的愿望之一,可此行最大的目的是兵变,而非兵谏。紧要关头,长孙无忌灵机一动,对李治道:“太子殿下立嗣不久,忧心国事,欲与陛下分忧,如今劝谏之事正与陛下决意不言而合,可喜可贺。如今既然已经到了宫门,加上司徒与江夏郡王刚与陛下商议完国事,想必陛下还未安寝,不如便去见见陛下,也好让陛下知道,太子心忧国事和孝心,不是更好吗?”李治看看长孙无忌,又看看房玄龄,再看看李道宗,犹豫起来。房玄龄虽然心中有些不齿这种向皇帝卖好的伎俩。但想想李治册立太子没多久,如今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能在皇帝心中加分,也属不易。便道:“殿下,太尉所言有理,请殿下进宫吧,臣先告辞了。”李道宗也道:“殿下请吧,臣先告辞了。”李治这才点头道:“那便依舅舅所言。”说完,在守门将的引领下进了宫门。房玄龄、李道宗待李治背影进入宫门,这才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房玄龄便停下脚步。李道宗奇怪地问道:“司徒怎么了?”房玄龄看着李道宗模糊的脸道:“承范没有觉得,方才太子的随从多了些?”李道宗想了想道:“是多了些,不过太尉同往,想必是两路随从合二为一了吧。”房玄龄想想也对,便道:“承范说得是,老夫多虑了。”从宫门到真正出宫,还有一条约一里的甬道。房玄龄虽说被李道宗的解释说服,可他多年的朝堂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种小心谨慎的性格。走了几步,房玄龄总觉得心神不定。在走出甬道后,房玄龄来到马车前,停下了脚步。他想了想,从随护手中接过灯笼,突然奋力向边上掷去。李道宗已经一脚踏上马车垫凳,却被房玄龄的动作吓了一跳,看向房玄龄喝问道:“司徒,你这是何意?”可随即李道宗被房玄龄的表情吓到了。房玄龄脸色苍白地看着远处。李道宗狐疑地顺着房玄龄的目光看去。灯笼已经因投掷也引燃,火光的映照处,无数铠甲齐整的士兵正屈膝中蹲在那儿。而他们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兵变?李道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两个字。来不及发声,就听房玄龄喊道:“承范,快走。”李道宗这才醒悟过来,赶紧钻入马车,喝令车夫驾车逃去。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夜幕里。在他们背后,尉迟恭、程咬金、梁仲业三人并肩而立。“为何不追捕房玄龄、李道宗?”“若去追捕二人,反而弄出大动静,不用管他们二人,我等要做的,只须冲入宫中,将陛下控制在手中就是了。况且,太尉已经在东南西三个方向部署了军队,他二人想逃出城去,难如登天。”而此时,不远处一道烟花破空而起。绚丽的色彩映照着夜幕,清晰而令人赏心悦目。李沐恐怕不知道,自己生产的烟花,仅成了叛逆传信的讯号。尉迟恭一见这烟花,激动地道:“太尉已经控制了宫门,我等快快率军入宫。”“喏。”一时间,无数的火把亮起,随着沉重的脚步合声,冲进甬道。……。房玄龄、李道宗乘坐的马车在黑暗中急驰。仓促之下选择的方向正好向西。如果真这么跑出城去,那也就好了,至少能将此消息告诉李沐。可世事没有如果。两辆马车才到西市,便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止。房玄龄问道:“为何停车?”车夫答道:“回主人话,前面有大军拦路,恐怕是过不去了。”房玄龄探头一看,正如车夫所说,远处火把密集,映照着无数人影。此时,边上李道宗也探出头来。房玄龄道:“承范,这下恐怕真出不去了。”“是啊,这下如何是好?”长孙无忌能安排军队在横街西侧,自然也会在东侧和南侧安排军队。如此看来,自己二人如果不能马上找到躲避之地,等天一亮,恐怕一切都晚了。房玄龄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一个地方。“承范,跟老夫走。”李道宗此时也没了主意,听房玄龄一说,也不多问,便令车夫跟着房玄龄的马车走。房玄龄对车夫吩咐道:“原路返回,去布政坊。”西市离布政坊也就二十里地。一柱香的功夫,两辆马车便到了布政坊。李道宗下车一看,大约猜出了房玄龄的意图。“司徒是想去嗣王府?”房玄龄应道:“此时,恐怕也只有嗣王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李沐在城外,嗣王府本就是官府监控的重点,长孙无忌再怎么也想不到你我会躲在嗣王府。”李道宗还待说话。被房玄龄阻止,“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想办法进了嗣王府,再商议也不迟。”李道宗虽然想问,可终究是憋了回去。房玄龄转向随从道:“你坐在老夫马车中,让马车向东一直奔驰。”又转向李道宗道:“承范,令你的马车转西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