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李世民反戈一击,只是这力度略微显得单薄。李沐回道:“梁仲业的罪过并仅仅于此,需要严加审讯。臣方才说过了,要将此犯交于李沂处置,可陛下不准,那臣只能带兵亲自来取了。”刑部尚书刘德威作着最后的努力,“吴王殿下,就算梁仲业罪该万死,也须经有司审讯,岂能让大将军私设公堂。”说到此处,刘德威回身向李世民奏道:“臣请陛下降旨,罢黜梁仲业一应官爵,交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堂会审,并请吴王、神策卫大将军同审此案。”李世民看向李沐,“吴王以为刘尚书提议如何?”李靖、李勣同时对李沐低声劝道:“臣等以为,刘尚书此议可行。殿下若坚持己见,非要动兵戈,恐怕会遭至朝野物议纷纷,毕竟君臣有别啊。”李沂也上前道:“大哥,我觉得可以,三堂会审之下,梁仲业必会吐露实情,无所遁形。”于是,李沐向李世民答道:“回陛下,臣以为可行。不过臣是当事人,为避嫌,不宜参与会审,故臣要举荐一人,代臣参与审讯。”“吴王要举荐何人啊?”“司徒房玄龄。”李沐微微一笑,吐出这五个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甚。房玄龄做为李世民的肱股之臣,历来受李世民信任。李沐轻飘飘一语,便给了李世民无穷的遐想。离间,咱也会。果然,李世民闻听脸色一变,强忍着心中的懊恼,费劲地吐出一个字,“准。”房玄龄在边上听着也是脸色剧变。李沐太狠了,若放在平时,李沐这话都起不到什么作用。可在这个时候,那就完全不同了。如今李沐占着绝对优势,当着满朝文武的脸,选择房玄龄为代表。要知道李沐现在身边有李靖、李勣,若无牵扯,怎会选择房玄龄。人心有时候就是如此,往好处想,会自动设置上限,可要往坏处想,就会无底线。事情往往是越想坏,直至不可收拾。见双方暂时妥协,岑文本、刘洎作为“司仪”,抹了一手汗。刘洎上前提醒道:“殿下,既然已有共识,还请殿下收回成命。”李沐已经坐回了椅子,被刘洎一提醒,才省悟过来。于是冲苏定方、李沂摆摆手道:“前令取消。”“喏。”梁仲业哭喊着、咒骂着被侍卫拖拽下了城楼。长孙无忌缩在一边,自知已经无力回天。和平解决,已是大势所趋。京城之中暴发你死我活的血战,将触及所有人的利益。在文武百官看来,李世民、李沐之争,无非是一家人之争,都是李唐天下。无论谁输谁赢,与他们关系不大。所以,他们首先考虑的便是自己的利益。共识达成,气氛渐渐回暖。暗中的较量,已经分出胜负。李沐一方主导了谈判的节奏和方向。其实归根结底,一切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同儿戏。有着李世民送出的密旨为证,许多事已经不用争执。接下去的事,基本上无须李世民和李沐置喙了。无非是按照既定的惯例进行利益分割罢了。五天之后,包围皇城的大军开始撤退。神策卫返回李家庄,继续驻扎在城外。神机卫做为唯一一支李沐直接控制的军队驻扎在长安城内,驻地为布政坊、颁政坊一线。满员编额为八万人。算上苏定方在战前招募的新兵,神机卫如今的人数已经达到十六万人。所以,神机卫由此分为两部。另一部分继续驻扎在江南苏、杭二州。李勣大军开始遣散,加倍发放了赏赐之后,除了六万禁军回归南衙之外,其余十万府兵回归各州建制。南、北衙禁军重建,北衙禁军依旧在皇帝李世民的绝对控制之内。南衙禁军却归入到尚书省麾下,调动他们需要皇帝、兵部、李沐三方虎符合一。所有官员皆被赦免,维持原状。贞观十六年十一月初一。朝廷正式颁布旨意,吴王李沐以亲王爵总理朝政,是为大唐第一个摄政王。太尉长孙无忌抱恙,主动请辞,卸去所有实职,居府休养。司徒房玄龄重掌中书省。岑文本迁侍中,掌控门下省。魏征调御史台,出任御史大夫。褚遂良任尚书右仆射,知政事。刘洎任尚书左仆射,知政事。韩仲良重掌民部,依旧兼任银行大总管之职。马周调任工部尚书,兼领交通监正,再次为大唐修建直道。其余各部主管依旧。尉迟恭、丘行恭等参与宫变的将领,没有被追责。其实都清楚,长孙无忌的失势,李世民需要人手,由此被所有李世民阵营的大臣们,选择性忽视了。而李沐这方,也是为了安定人心,不想节外生枝,刻意地忍耐下来。皇帝的权力被大大削弱,除了三省六部主副长官的任命权和军权之外,所有政务权力皆归于摄政王之手。大唐朝堂由此正式进入了李沐摄政时期。几天之后,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堂会审梁仲业案。李沂和房玄龄参与陪审。房玄龄就算心中万分不愿意,也已经无法拒绝李沐的命令了。摄政王,那是仅次于皇帝的存在。虽然名义上,太子还比摄政王尊贵。但那只是名义上的,太子绝无摄政王那般,掌握着实权。这次公审,双方都是绝对地秉公行事。都没有丝毫意愿想要偷奸耍滑。加上梁仲业案证据确凿,本人又供认不讳。故仅一日,便告结案。梁仲业被判处斩立决。奏疏呈到李世民那,李世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朱笔勾决。临刑前一晚,梁仲业提出见李沐。李沐没有拒绝,带着常绿云去了天牢。当见到李沐时,梁仲业放声痛哭。使劲地抽着自己的嘴巴子。李沐确实有些心软了,可心软归心软,李沐绝无再将梁仲业放虎归山的意愿。如果梁仲业仅仅是个叛民,李沐不介意手下留情,放他一条活路。可问题是,梁仲业已经是羽林将军,且手上还有万余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