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李沐终于收住笑声,干咳了一下,“朕知道法师没有这三个徒弟,若真有,那朕还真要下旨,举国礼佛了,连朕也得追随法师,混个长生不老了。”说完差点又要笑出声来。李沐自然说得是笑话,可听的文武百官耳朵里,差点惊出一身汗来。佛,这事,蒙骗愚民百姓也就是了,真举国礼佛,那大唐不亡才怪呢。玄奘却听出了李沐话中的讥讽之意,心里默念阿米陀佛,脸色平静道:“陛下说笑了。”可李沐脸色一变道:“朕乃天子,天下共主,朝堂之上,言出法随,岂能说笑?”原本还想出列劝谏李沐不要礼佛的文武官员们,暗自庆幸没有立即出言劝谏,就是嘛,以皇帝的心性,哪象个修佛之人呢?玄奘这时也不敢接话了,只是低着头默念阿米陀佛不止。既然正了色,李沐自然不会再开什么玩笑,“法师万里取经,功在千秋。既然有功,便须论赏。法师想要些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朕无不应允。”“谢陛下赏赐。不过玄奘并无所图,只想请陛下允准,在唐国弘扬佛法,普渡众生。”李沐立即点头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此请,朕准了。”玄奘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谢陛下隆恩。”房玄龄等人急了,魏征更是一步跨出,正待进言,却被李沐抬手一摇,制止了。“法师且莫忙着谢恩,朕是有限度的。”玄奘明显一愣,道:“请陛下明示。”“礼佛,朕不禁止,但凡事都有个度。这样吧,朝廷设宗教署,置佛、道、景等教务司,法师可任作第一任佛教司监令,居四品,统辖天下佛门。另外,大唐各州皆可建庙礼佛,但一州仅可建一庙。剃发修行之人须有官府发放度牒,登记在册,以大中小划分各州,大州上限三百人,中州二百人,小州一百人。人均可分得口粮田二十亩,人死收回。”文武百官闻听,皆喜形于色。而玄奘脸色剧变,“陛下容禀,玄奘少践缁门,伏膺佛道,玄宗是习,孔教未闻。今遣从俗,无异乘流之舟使弃水而就陆,不唯无功,亦徒令**也。愿得毕身行道,以报国恩,玄奘之幸甚。今得西域梵本六百余部,一言未译。今知此嵩山之南少室山北有少林寺,远离鄽落,泉石清闲,是后魏孝文皇帝所造,即菩提留支三藏翻译经处。玄奘望为国就彼翻译,伏听敕言。”拒官?李沐早有预料。“法师勿忙着拒绝,朕可在长安设立译经院,遴选举国精通经文之才和诸国贤才,辅助法师译经。对了,朕想起来了,这译经院就设于长安弘福寺。如何?”玄奘是真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道:“陛下容禀,佛法讲究普渡众生,可陛下方才以法令禁止各州修佛人数,阻止芸芸众生向佛之心,这有悖佛理。望陛下收回成命。”这话李沐算是听明白了,玄奘以此在与朕谈交易啊。李沐道:“法师贵庚?”“玄奘壬戌年生辰。”“哦,已过了不惑之年了。”“是。”“如今还吃斋否?”“呃。”玄奘不明白李沐意思,但依旧答道,“自然是吃的。”“大唐国内,如法师这般得道高僧,想必是绝无仅有了。”玄奘谦虚地回答道:“陛下谬赞,天外有天,玄奘不敢自认唯一。”李沐微笑着点头道:“如此说来,若普通百姓此时要修行至法师这般高度,想必很难吧?”玄奘低头答道:“修佛不论先后,有志者事竞成。”“大概需要多少年,才能与法师并肩?”李沐追问道。玄奘一时僵住了,思忖了一下,才勉强答道:“二、三十年总是要的。”李沐再点头,“法师谦虚了。”“不敢。”“只是朕有二事不明,还望法师指教。”“不敢言指教,陛下但问便是。”“寻常百姓至少需要二、三十年才能修行至法师的高度,这二、三十年间,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况且,连法师现在都依旧每日需要吃斋,方能礼佛。”“呃……。”玄奘愣了,这太不按牌理出牌了。文武百官开始窃窃私语。“就是啊,天下和尚、尼姑多了,谁来种地,谁来纳税?”“都去事佛了,还有人生子吗,如何传承?”“依某之见,就不该允许建庙修佛。”“……。”听着满朝窃窃私语之声,玄奘脸色越来越白。李沐微笑着,没有去阻止文武百官的议论之声。“陛下容禀,礼佛亦可生产。”玄奘坚定地说道。朝堂内一片寂静。李沐点头道:“法师所言在理。”玄奘松了一口气。“法师,朕还有一事不明。”玄奘苦涩地应道:“陛下但问无妨。”“若大唐子民都去礼佛了,胡族入侵了,该如何应对?佛祖能派佛兵抗击胡族吗?”玄奘艰难地回答道:“度化天下人心,天下人心向善,自然就没了纷争。”李沐再次点头道:“法师所言极是。天下人心向善良了,自然也就没有了战争。只是若法师将大唐子民度化向善了,而胡族却人心向恶,如何应对?朕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等法师将大唐以外诸国人心度化向善之后,才轮到大唐子民立地成佛?”玄奘想哭,这龙椅上坐着的,不是皇帝,是个魔鬼。他生硬地回答道:“是。”“大善。法师果然是得道高僧,这么说来,法师是同意了?”“玄奘遵旨。”玄奘想真哭。“法师放心,有朝一日,法师度化诸国百姓成功之日,朕便率举国之民皈衣佛门之时。”李沐正容应承道。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这天散朝之后。玄奘被带到了甘露殿。他不明白,已经得偿所愿的大唐天子,还想从他这得到什么。“法师请坐。”李沐很和善,不再象朝堂之上那般咄咄逼人。玄奘依言盘腿打坐。李沐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法师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来自杭州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