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二章防守鬼子僚机驾驶员眼睁睁看着自家长机拉出一条黑线，象受了伤的野鸡，一头扎进了青纱帐，而后，一道火光夹着黑烟从高粱地里升起，吓得他赶紧一拉机身，堪堪避过地面火力，从西边仓皇逃窜。无奈地看了眼燃烧的卡车，万金松叹了口气，带着特战队和二排赶紧穿过青纱帐，涉水渡过小河，来到对岸。高松林正在南岸等着，看到又有战士伤亡，心痛地让人安排担架，然后和万金松说道：“情况不容乐观，三连已经前出，不过围上来的鬼子很多，估计他们一时可能守不住。”河南边已属于新海县的管辖范围，高粱地越来越稀疏，渐渐被广茂的盐碱地所替代，这里，失去了淡水河的滋润，已种不成庄稼，一片片芦苇地东一块西一块的，各种水洼中杂生着乱七八糟的盐蒿。这片地就是大港湿地，直到后来，北大港被开发成农场，但南大港湿地仍然保留了下来。眼下嘛，就是一大片荒无人烟的所在，水洼里各种小鱼、贝类数不胜数。丰富的自然资源成了各种生物的天堂，野鸭群一旦起飞，那简直是遮天避日，间或还有各种灰鹤、青桩、浮鸥等纷争吵杂。当然，这种地方一般人是不敢进入的，如果迷了路，别以为鸟蛋好捡，肩上要不扛根棍子，保准有一大队海鸥排着队对你袭击，那动作，跟几百架轰炸机没任何区别，不把你啄得头破血流绝不罢休！当然，这些都不致命，最可怕的是各处掩藏在草丛中的沼泽，等发现时，已经越沉越深，所以，这片地方也被鬼子设为禁区，严禁士兵进入打猎。当然，如果常年生活在这一片的人群，对各种地形还是很熟悉的，所以，冀东八旅在此地如鱼得水，有了各种野鸭等肉食的补充，战士身体都倍棒。放在平时，八路军在这里和鬼子玩捉迷藏根本不会吃亏，但现在，十二营三连就没这么好运了，由于要接应河对面的部队，他们不得不守在眼前这片光秃秃的盐碱地上，除了那一丛丛半人多高的盐蒿，根本没有任何掩蔽处。鬼子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死死卡住这片荒滩，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八路军突过此地，进入茫茫芦苇荡，到时再想追踪，比登月还难！三连现在处境很是不妙，东边是沼泽地，西边是一条南北走向的防海堤，正面宽达两公里，守，守不住，又不得不守，打到现在，一个连已减员三分之一，可对面的鬼子却象越来越多，正拼命地向前挤压。三连长杨志满脸硝烟，军帽边沿被子弹擦了一下，连同头发被烧出一条笔直的黑线，这要是再正上两分，早就牺牲了。此时，他根本顾不上擦汗，甚至连水都喝不上一口，扯着冒烟的嗓子大吼道：“一排长，带你的人去后面再挖一条简易战壕！”一排长孙进理都不理，沉着地开了一枪，打掉一个掷弹兵才扭头道：“连长，这都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再退又能退到哪？要死一起死，我不会扔下你的！”孙进正要大骂，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一回头，看到指导员老廖已从后面赶来，长方脸不威不喜，一双细长眼充满了睿智，此刻，他正挂着受伤的右臂，连续几个动作，已扑到了自己身边。“连长，和营部联系上了，丁营长让我们后撤，营部已经在高粱地边缘建立了防线。”孙进想也不想就说道：“撤，怎么撤？鬼子盯得这么紧，再加上几十个伤员，让我们怎么撤得下去？”廖指导兴奋地大叫道：“炮，丁大炮说了，他有炮，会用炮火支援我们，只要炮一响，我们就可以后撤，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你听……”孙连长抬头凝耳，只听得虚空中隐隐传来一声拉长的破空声，眨眼间，正对面就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砂石飞溅中，看到几顶钢盔同时飞出，一挺叫得最欢的九二重顿时停止了嘶吼。“好，打得好！再来一发！”孙连长猛捶地面，这挺藏在沙袋后面的机枪可让自己吃够了苦头，三排一半的伤员都是这挺重机枪造成的。眼见着左右两翼的机枪也停止了射击，很可能是鬼子在紧急转移阵地，就听得又是一声爆炸，虽然比刚才的炮声小了点，可右翼那几个沙袋全被炸得飞起。直瞄炮！孙进差点兴奋得跳起来，一直被鬼子的炮火压制，现在终于报回来了，听着炮弹在鬼子人群中爆炸，心里比喝了蜜糖水还滋润！“连长，快，转移！”老廖的叫声终于把孙连长从兴奋中拉回现实，他一拍大腿，高声叫道：“对，差点忘了正事，一排长，你先守一会，二排三排的，带着伤员后撤，没用的东西都扔了，咱都有炮了，那没用的机枪就不要带了！”老廖也是苦笑，这挺老马本就有好些年头了，这回超负荷使用，不但膛线已磨平，刚才因为缺水，连枪管都弯了，就是拉回去也没有修复价值，不如忍痛扔掉算了。二、三排的动作很快，就在一排后撤时，他们已建立了一条临时防线，并把伤员后送到了青纱帐边缘。对面的鬼子一看八路军要跑，也不顾炮火的威协，纷纷从地上爬起，成散兵线猛地追了上来。眼看着一、二排的战士们互相掩护，撤到了青纱帐后面，饶是如此，路上仍是丢下了四五个人，万金松大叫道：“老丁，为什么不派人接应一下？”丁大力痛苦地闭上双眼，而后冷静地说道：“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我们不能去接应，否则，战斗就不能快速完结，很可能形成胶着战！在任务面前，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慈不掌兵、慈不掌兵啊！”万金松心头一阵颤动，的确，有时候，面对牺牲又不得不去做，也是指战员天人交战之时，相信这时候老丁的心情肯定不太好受。他一把抓起通话器，对着吼道：“炮兵队，后撤一百米，暂时不要开炮！”就在炮兵队后撤的同时，眼前的鬼子也显出了全部实力，只见荒滩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鬼子，一个个匍匐着，交替射击着，不一会，就把战线推到了刚才三连的阵地。透过望远镜，万金松和老丁、老高发现，对面的鬼子至少有五百多人，还各有一个连的伪军守在后面。三个人再次吸了口凉气，总数高达七八百的日伪军，而自己这边，充其量只有两个多连，现在，二连长正带着一些轻伤员守在河边，正面对敌的加起来三百人也不到，这还是鬼子飞机没有临场的最好状态，万一再拖下去，天上飞机、后面大炮，整个十二营今天就可能被除名！寂静，说不出的寂静，战场上的空气仿佛被压缩着，令人呼吸都十分困难，老兵好整以暇，新兵感觉肾上腺素狂飙，总想##。日军可能吃了炮弹的亏，人员分得挺开，一上来就是大兵压境，左中右各一个小队，后面又跟着一个小队，只留下少部兵力和伪军守住后方，看起来满眼都是钢盔。战场上出奇地没有枪声，鬼子在拼命往前挤着，只有他们的尖兵探出八路军的火力点，后面和两翼的火力才会全开，为前进的部队进行压制。十二营这边早就严格下达了命令，敌人不到一百米不得开枪，至少现在有着一层高粱杆作掩护，再加上海量的机枪，就是对射也不会吃亏。天空的海鸥偶尔飞临，在战场的边缘只一探头，就匆匆飞走，动物的本能让它们感觉到，这里，将是一片死亡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