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继续工作,努力工作。刘玄德沉浸在工作的海洋中不能自拔。除了要以最快速度,处理冀州上百个县,数以千计的真官吏岗位之外,刘玄德还要安排整个司隶地区的军队布防。以确保在未来,或许很快会发生的,与山东“诸侯”的战争中,自己能立于不败之地。事实上,这有些僭越——我是说前者——作为“卫将军”,禁军领袖,理论上刘玄德的确拥有布防司隶的权力。但是,任命冀州上百个县,空缺,以及并不空缺,需要转任的县令、县丞、县尉……乃至诸乡有秩,则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前者按理说属于朝廷管辖范围。诸县官员应该经过帝国中枢的中央政府任命才对。这也是刘玄德与朝廷诸官僚的第一次斗争。斗争的结果,理所当然以刘玄德的胜利告终。尽管有官员认为,刘玄德此等行为,形同于割据冀州。拉帮结派,吃相实在是有些难看。然而刘玄德最终还是获得了胜利——一方面,他得到了天子——准确的说,是何太后的支持——在经历了洛阳动乱之后,太后对于洛阳之朝廷诸官僚的不信任感,几乎到达了顶峰。而与之相对的,刘玄德则获得了他的极强大的信任。甚至得到准许,可以毫无阻碍的出入宫禁,随时面见太后。凭借着这样强大的信任,以及太后临朝的正统性支持,刘玄德拥有足够的法理特权。除此之外的另一点,便是刘玄德的发言,振振有词的振聋发聩——那就是——“冀州将成为天下变革的核心所在!”秋季,在朝堂之上,新鲜出炉的卫将军当着朝廷诸公,说出了这样的话:“天下——如今的天下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已经到了不得不变革的时候——倘若再按照原本的方式下去。那么大汉必亡,朝廷诸公,你我皆是千古罪人!后世史书评价,当将我等与桀纣之臣相提并论!”在这样恐吓了朝廷诸公之后,刘玄德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冀州将是他选定的,变革朝廷政治的试验田。所有的一切新的制度,所有的一切新的技术,全部都会在这里开花结果,而后逐渐的推向天下。“……”理所当然的,这样的发言,再次遭到了朝廷守旧派的反感。或者说,几乎所有的朝廷官员都属于这个“派系”,也就是所谓的“既得利益者”。天下很糟糕。嗯,是的。糟糕到这个地步,如果再继续发展下去,大汉必然会灭亡。嗯,嗯。这些自己似乎也能猜得到……但是啊。这个,和动自己的蛋糕是两码事啊混蛋——倘若为了拯救大汉,就要动自己盘子里的食物的话……“那这个大汉,亡了也就亡了。我们大不了再去找个新的天子……”在刘玄德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内心中,闪过了这样的话。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对新执政团体的抗拒情绪,进一步加重了……从此开始,刘玄德的执政时代,注定伴随着不稳定与诸官僚的对抗。当然,紧随其后的,刘玄德所说的:“此举不单单是为天下万民,更为诸公能长保富贵。”又让这种对抗情绪大幅度降低了。“诸公难道不怕陈胜、吴广之事再演?”刘玄德的话,让朝廷诸公忍不住的想要顾左右而言他:“数年之前,太平道作乱之事尚未远去。如今天下盗贼纷乱,山东诸州如沸汤一般——诸公,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民乱一起,诸公难道能独善己身?”“嗯,嗯。”说出如此话语的刘玄德,无论表情,动作,语气,都带着强烈的,难以抗拒与辩驳的味道。当他环视四周时,没有一位大臣敢与他对视。即使是最近一段时间,蹿得很快,已经逐渐获得了党羽的王允。或者与袁氏一样,根基深厚的四世三公之一,杨氏如今的大家长司空杨彪,面对刘玄德时,都默默无言的说不出话。因为刘玄德说的道理实在无可辩驳。“嗯,那便这样吧。”最终,端坐在天子身边的太后何氏,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刘玄德慷慨的起身,一个人压住了朝廷衮衮诸公时,她的目光就一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而当最终,刘备毫无悬念的获胜后,何氏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切依云阳侯所奏。朝廷当于冀州力行新政,以为天下表率。倘若新政有得,则最终推行天下。又为能上下一心。冀州两千石以下诸官员任免之事,由云阳侯一言以决。诸公,还有什么话要说么?”“……”话都说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么?朝廷诸公互相看看,默默无言。最后还是王允站了出来,弱弱的说了一句:“此举,不符合朝廷体制……”算是抗议。耳听得王允这样说,何太后一下子翻了脸色:“那袁氏逆党犯上作乱时,朝廷体制何在?!倘若朝廷体制有用,我两位兄长怎么会死?!”这话说的声色俱厉,一下子将王允镇住了,紧接着便诺诺无言。刘玄德的提议,以及一系列官员变动,也理所当然的得到了通过。一方面,刘玄德对于冀州的掌控得到了巨大提升——甚至比起汉末,原本历史上的那些“割据军阀”更强。强大的多——汉末三国时代的割据军阀,诸州牧虽然理论上拥有全州的行政权力。但因为诸郡国长官,并非是他们任命的,并且诸郡国长官,拥有较强的军事实力与极强的独立性。所以在很多时候,汉末初期,由州牧转变为“割据军阀”的人们,对于自己的地盘的掌控非常差。甚至很多时候,因为威望,以及更重要的,具体的利益的问题,得不到诸郡守,国相支持的州牧们,政令都出不了门。如同刘岱、刘繇兄弟,或者幽州牧刘虞那样。与下属郡国长官对立,甚至冀州牧韩馥,更是被被自己的下属的太守给篡了权……而在汉末割据后期,这个情况得到了一定解决。后期的割据诸侯们牵州连郡的,地盘都是从别人手里抢的,下属的郡国长官,或者是投靠了自己的小弟,甚至干脆是自己任命的。自然指挥得动。甚至连郡国长官的任免权力,都从中央转移到了地方。如同袁绍那样,愉快的自行其是,连州牧这样的大员都能任命了。但是他们对于自身的领地的控制,恐怕仍旧做不到如刘玄德对冀州一样强。归根结底,是因为世家的存在。为了获取当地世家的支持,割据军阀们必须要与地方世家分享权力……比较著名的如同荆州的蔡氏、蒯氏,还有徐州的陈氏那样。更不用提江东的那些混蛋们。即使是如曹操那样的枭雄,也不得不一定程度上,对于自己领地上的世家进行妥协。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割据诸侯,就好像一个“小东汉”一样。秉承了东汉的“天子与世家共治天下”的“美好传统”。然而。现在。所有的一切约束。对于刘玄德来说都不存在——他依靠大批自己任命的官员,在行政与官府方面,最大程度的控制了冀州的官僚体系。同时又依靠经济,以及土地政策,最大程度的压制了冀州的世家。将这两者完全压倒的刘备,从事实上,完全的,彻底的,控制了整个冀州。他的政令,他的政策,他的改革,将在冀州的土地上完全的,彻底的贯彻下去——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因为天下从王莽乱政以来,已经有接近两百年的时间,官府的力量能如此在一个地区彻底控制了。“多谢太后成全。”在这之后,刘玄德松了口气。虽然自己已经预料到了最终的胜利,但倘若不是太后何氏的强力支持的话,那么自己也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皇叔言重了。”面对刘玄德时,太后何氏却是与之前不同,和颜悦色的可以:“倘若不是皇叔相救,哀家与陛下死无葬身之地了。天下岂有如皇叔一般忠贞之士?哀家不信皇叔,还能信谁呢?”“多谢太后信任。”刘玄德赶忙又行了一礼。再抬头看时,就看到太后对自己,露出了略显意义不明的笑容。稍微心跳了一下,刘玄德以最快的速度低下了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他的这些反应,自然被太后何氏放在眼里。而后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误会。于是,太后笑的更加开心了。“比起先帝,云阳侯这等少年英雄……实在是强太多了啊。”她忍不住的这样想到。事实上,从最开始,也就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刘玄德犹如传说中的英雄一样降临在她面前时,一股异样的情愫,便开始在她心中生根发芽。随着时间推移,她在刘玄德身上投下的注意力也越来越多。也理所当然的,刘备所展现的一切,也让她更加的,更加更加的沉迷其中,甚至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