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终于从北四的住处走了出来,燕修谨甚至不知道自己先迈的哪条腿,但他却能感觉到,两条腿都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三寸人间他并没有急着赶路,也没有像来时那样瞬移回去——他的脑子里已经混成一锅粥,想的都是影像被传开后那些背地里指指点点的表情,以及父亲知道后会动用的最严厉的家法……直到来到了燕府的大门前,他才猛地发现——到家了!看着燕修谨失魂落魄地走回燕家洞府,陈墨非但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是一种深深的厌恶——这是个欺软怕硬之人的代表,对待亲生儿子如魔似鬼,恨不得将其置于死地;而在面对强者的时候,却又仿佛没了骨头,让其磕头爬跪他都毫无反抗!这种人,简直是败类的败类,人渣的人渣!见他站在门口犹豫,陈墨也不再理会,将刚才录制的那段影像作了一些适当的裁剪加工,把其“没意思”或可能会对北四带来不好影响的内容删掉了不少,然后又拓印了百余枚玉牒,四散放在玉丹宗的各处地方,供人们“传阅”——他不知道玉丹宗有没有郝风光那样的“万事通”,也只能这样“广撒”了。与燕修谨几个时辰前离开燕家的时候不同,此时的燕府,许多人往来穿梭,脸都是深深的凝重。他连忙拦下一个行色匆匆的结丹期弟子,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家里突然变得这么紧张?”“少主,您还不知道?南荣灿回来了!而且,据说他虽然进入了万兽山核心区域,但却毫发无损,现在正与家主在对峙呢!”那人的神情极为凝重,仿佛已经是大难临头一样。闻言,燕修谨心不禁一沉,然后竟又一轻!沉的是,燕家这次估计是要完了;轻的是,他爹现在定然没有时间和精力管他的“破事儿”,即使是那段扔耳朵的影像流传出去,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况且,等到燕家真得没落了,还什么家法不家法的,大家能活命不错了!说起来,这燕修谨也真是够混账,折磨了亲生儿子二百多年不说,如今他老爹的势力要被铲除,却还因为能躲过家法的处罚而感到庆幸。不得不说,他也真是够可以的了!此时,在玉丹宗心处最大的一块开阔地,以南荣灿为首的“正方”与以燕明旭为首的“反方”正在紧张地对峙着。“二长老,虽然你一时被鬼迷了心窍,但若你迷途知返,我可以将一切过错只算在你一人头,不仅放过与你一同谋逆的同门弟子,也给你燕家留下根苗,而且,还可以给你一个全尸!”南荣灿精神矍铄,早已没有了当初被玉顶青虬折磨得那种憔悴样,他站在阵前,对着燕明旭一众高声说道。不过,这的这番话明着是针对燕明旭,但实际,却是说给其身后的那些人听的。果然,虽然当初在燕明旭的策动下,这些人都和他“揭竿而起”,但其有不少人很快后悔了,只是苦于骑虎难下,生怕不继续走下去,会落得两边不讨好。后来,随着南荣灿被困在万兽山核心之地,他们心的悔意也渐渐打消了不少,毕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万一燕家胜了,他们也算是赌对了!但自己南荣灿回归之后,这些人又开始动摇了,若是真正对战起来,先不说总人数的差距,单单是长老的席位,燕家便吃了大亏!若是真刀真枪地开战的话,其实他们这些“小虾米”并不会太多地影响局面,只不过能起点炮灰的作用罢了,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那十名长老之间的较量!说起来,燕派的那些“小虾米”,一直以来也并不知道南荣灿是因何被困万兽山的,他们也曾经怀疑,以其修为和势力,应该不会被逼到如此地步。而既然已经被逼进万兽山核心之地了,为何又能安然脱险,那些当初将其逼进绝地的高手们呢?如今是否还有命在?综合种种考虑,燕明旭身后便开始骚动,人们纷纷窃窃私语,和要好的同门交换着意见。“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能放过他们?这话当个笑话听听还可以,有谁能在得胜后不扫平异己、斩除后患?还给我燕家留条根苗?即使留了,恐怕也是生不如死吧?”燕明旭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仿佛南荣灿刚才说的话,真的是一个笑话一般。果然,随着他此话一出,他身后那样刚刚已经动摇了的人们,心再次揭起滔天巨浪——是啊,反都已经反了,自古以来,反党哪个不是被连根铲除?即使有能活命的,也都是受尽折磨,甚至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你自己死则死耳,为何还要连累他们?或许以你的心性,若是篡得宗主之位后,会将我方一脉斩除干净,但在我看来,无论他们如何选择,终归都是同宗的兄弟姐妹、后辈子侄,本是同根而生、同气连枝,即使有些过错,也是自己家里的事,对待亲人,我是绝不忍心下毒手的!现在,我南荣灿便在此立下誓言:此事之过错,只需二长老燕明旭一人承担,其他宗门弟子尽皆无罪!如违此誓,我南荣灿身死道消!”此言一出,如同一声炸雷在两队人马空响起,这番话已经不再是单纯说给对方听的,而是连己方的人们,也听出了话的意思:如果让燕明旭一方得势,怕是会将他们斩除干净!如此一来,他们便更加紧密地团结在南荣灿的身边,共同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燕明旭身后的“反派”们听到其誓言,更是心大动……“哈哈哈……”燕明旭仰天一阵狂笑,仿佛这个“笑话”之刚才那个更有意思一些,笑过之后,他从怀取出一枚丹药,对着南荣灿狠狠地道:“我有错么?我怎么不觉得?还只需我一人承担?哈哈,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有此丹在手,谁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