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兴问为什么自杀,柳玉娘哭着说出自己的一段经历,把王兴气得个半死!按明太祖朱元璋创建的里甲制度,每110户为一里,每十户为一甲,纳粮最多的为里长,纳粮前十名的为甲长,其余100户称为甲首。周家村五百多户,被编为东南西北四个里,而王兴一家所在的东里里长就是周忠天,王东福则为东里十名甲长之首。张老实因家贫少地,来到周家村周忠天家当长工,而妻子柳玉娘则在周家当了厨娘,专门给长工这些下役人做饭。有一天,张老实夜里跟柳玉娘说:“玉娘,我可能种祸了。”“啊,怎么回事?”柳玉娘惊诧地问道。“今天我去给老爷回事,无意间撞破了他的丑事。”张老实说道。“什么丑事?”“他跟儿媳妇朱氏正在房里白日宣淫,正好被我撞见。”“啊?扒灰?!”“对。”“他老婆呢?丫环婆子呢?他儿子呢?都不在?”“都不在。老婆上街去了,儿子去县城访友,朱氏的丫环倒是在,给他们在门前把风。我去那会儿,正赶上那丫环不在,不知去了哪里。等我撞进门去,见了那丑事,那丫环才出来,周老爷问她,她说是小解去了。”张老实叙述着当时的情景。“周老爷没说什么吗?”柳玉娘问道。“那对狗男女见我进去,慌忙穿衣服,我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等朱氏走了,周老爷对我说,不要怕,我不会怎么着你,然后还给了我一两银子,让我保密。”张老实说道,“不过,我越想越怕,这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柳玉娘想想也是害怕,说道:“老实,咱逃了吧,现在就走。”“哪里逃?咱家就在桃花村,他不是不知道,要想对付咱那太容易了。再说,咱一逃,更显得心虚,他就得起疑心,那样更不好。”张老实说道。“那可怎么办啊?”柳玉娘一时间也是人慌无智。“先等几天,过一段日子如果没什么事,咱光明正大地辞工,兴许周老爷不会下狠手呢。”张老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善良的人总是以自己的善良推测别人的善良,而一肚子坏水的人也总是以自己的坏去想像别人的坏。张老实既老实又善良,以为周忠天不会为此下狠手,却是想错了。第二天风平浪静,张老实和柳玉娘提了一天的心放下不少,觉得可能自己想得太多了,周老爷根本就不是个坏人。但到了第三天,事情变了。张老实牵了耕牛去地里干活时,不想耕牛不见了,他到处找,怎么也找不见。朝庭对于耕牛非常重视,大明律规定:“故意杀死他人马牛的,杖七十;私宰自己马牛的,杖一百;耕牛伤病死亡的,不报官府,私自开剥,笞四十。”张老实都快急哭了,慌忙回周家报信,周忠天也慌了,派出所有家人去找,并报告了县衙。结果,当天夜里,周家的人在桃花村张老实的家里找到了耕牛,却是已经被剥了皮。这下张老实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被官差拿到县衙,县太爷升堂,按大明律,杖七十。按张老实的体格,杖七十当不会死,顶多皮开肉绽,多将养些时日,估计也就好了。不知为什么,行刑完毕,张老实已经被打死了……。柳玉娘来到县衙,见到丈夫尸体,立即昏晕过去,醒来后在乡人帮助下,把丈夫遗体运回桃花村,草草葬了。她回想丈夫生前所言,情知是周忠天设计陷害,但一个弱女子无亲无靠,怎能跟有财有势的周里长抗衡?百般无计之下,就起了轻生心思,来到山塘河跳河自杀。……听了柳玉娘叙述,王兴气愤之余,陷入了沉思。周忠天他当然认识,而且他儿子周启愚还是自己同窗,只不过关系一般而已。周忠天平时看上去非常和善,整天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不想竟然如此龌龊,如此毒辣。原来以为收了柳玉娘就等于捡了宝了,没成想这个死变态,倒成了烫手山药了。问题明摆着,收了柳玉娘,就等于给自己埋了一颗地雷。柳玉娘自杀,自己救她,这么大的事,周忠天不可能不知道,王兴往四周一看,发现不远处正有人对着自己这里指指点点,弄不好,这里边就有周忠天的人。周忠天知道自己收了柳玉娘,肯定不会放过她,如果自己一味护着,就会得罪他,他要是发起坏来,自己的老爹首先就得倒霉,不说别的,多给你派个工,加个赋,就够你受的,更何况小人手段,防不胜防呢。官字两只口,你有理也没地方说去。不收柳玉娘的话,倒是可以省去这些麻烦,便一来此柳玉娘已经不是彼柳玉娘,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如果不收,岂不寒了鬼们的心?想了想,他打定主意。问柳玉娘:“张家娘子,不知道如今你有何打算啊?”“小妇人无处可去,恳求公子收留。小妇人愿为婢为奴,报公子救命之恩。”柳玉娘不停地叩头祈求。“那可不行,这不是让人家说我趁人之危吗?”“公子,我有不错的厨艺,还有祖传冰水秘制之法,愿意献于公子,只救公子收留。”王兴听到这里,心想,这才说到点子上。他问李青:“青儿,你说,咱收不收她呢?”李青答道:“公子,这人很可怜的,她一个人能上哪去?弄不好咱前脚走,后脚她还会自杀。要不就收下她吧。”“行,既然青儿你给她求情,咱就收下她吧。”王兴道。柳玉娘连忙叩头:“多谢公子,多谢小姐!”“嘻嘻,我可不是小姐,我叫李青,是公子的贴身丫环!”青儿笑道,并着重强调了“贴身”二字。“多谢李青姐姐。”柳玉娘连忙改口,对李青也是非常尊重。王兴和柳玉娘配合着演了一出戏,这才令李青驾船返回。王兴心道:“妈蛋,都是好演员!包括老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