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王兴跟徐光启可以大快朵颐，杨素云作为未出阁的闺女，可不能不顾形象。能够出头露面做生意，已经够出格的了，还能在人前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嚼？那成什么了？再说，她这阵子住在潘庄，这些时令鲜果，可没少吃。所以，杨素云很淑女地看着王、徐二人吃瓜果。二人吃完，翠儿又奉手巾，王兴擦了擦嘴，将手巾递还给小翠。“子先兄，工坊已经建成了，你这个总编撰也要任了吧？”“行。以后我也搬到潘庄来住，一面编译《几何原本》，一边当总编撰吧。”“可以。杨掌柜管具体运营，你管字内容，各负其责。不过，子先兄，丑话我可说到头里，杨掌柜是总掌柜，一切还是她来把总，有些事，还是她说了算。你可不能欺负人家是女的啊。”“放心吧，我省得。不过，印什么书你有计划吗？”“前期先以《四书》、《五经》、《四书章句集注》等为主，后面陆续将以科技教育为主。”“科技教育？”“是的，如《几何原本》，前六卷要先印出来，后九卷，你译一卷印一卷。以后还要有《物理学》、《化学》等书籍，这个我还要找人写出来，然后交付印刷。”王兴显然已经全盘考虑过了，徐光启一问，自是非常详细地说了出来。“任之，谢谢了。《几何原本》的印刷费我来出。”徐光启站起来，冲王兴施了一礼。像出书这样的事，尤其是《几何原本》这样小众的书籍，没有书商愿意印的，前六卷印刷的时候，徐光启没少费了劲，最后还是跑到南方，由一个富商资助，才得以印制成书的。所以，王兴一说将《几何原本》印出来，他立即领情。“不不不，资费不用你出，还要付给你一笔银子，叫润笔费也好，叫稿费也好，反正不能让你的心血白费。以后，凡是作者肯将自己的稿交给我们印的，都照此办理。”王兴说道，只是最后一句却是对着杨素云说的。“那，按什么标准呢？”杨素云沉思了一下，问道。“别说，你还真问到点子了。按万字三分银为标准吧。”王兴想了想，说道。“什么？这个标准太高了！要是按这个标准，我的《几何原本》全部完本得40万字，那不是要拿12万两银子？”徐光启惊道。“不高。子先兄，你为了《几何原本》付出多少心血？那都是无形的付出，12万两银子真不算多。”王兴笑道。“可是，这部书当下人们都不知道它的意义，根本没人读，只能当作藏书收藏，你能卖出多少？不是眼看着赔本吗？”徐光启还真是至诚君子，首先考虑的是印书工坊的效益问题。“这部书日后肯定大卖，即使不大卖，一本卖不出去，我也要印，因为我太清楚它的价值了。”王兴坚定地说道。“不行，我不同意。赔本赚吆喝，你图什么呀？”“不要争了，这样定。”“不行，我反正不能要这么多的润笔费，如果那样，我成什么了，成了逐利的小人了。”徐光启来拧劲，死活不同意。“王老爷，徐老爷，您二位不要争了，我看不如这样，润笔费跟销量联系起来，实行分级稿费率。”见两人争执不下，杨素云说道。“嗯？”两人都是一愣。“好，太好了。这么办。”王兴率先反应过来，这分明跟后世的促销模式一个道理嘛。“我怎么没想明白呢？怎么个分级法？”徐光启问道。“徐老爷……。”杨素云刚一开口，徐光启打断了她。“杨掌柜，以后不要这样称呼了，我已不是官身，再说，以后咱们一起共事，怎么能如此称呼呢？”“行，那我高攀叫一声大哥可好？”杨素云说道。“行，那我叫你一声妹子。”徐光启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徐大哥，分能稿费率的意思是这样的，如，如果销量达到100本，稿费率是万字一分银；达到200本，稿费率是万字二分银，依此类推。这样的好处是，作者写书时会更加用心，只有写出大家都欢迎的书，才会赚更多的银子嘛。”“妙！妙！妙！杨家妹子，你这脑子跟任之可是有的一啊。”徐光启赞道。“徐大哥，快别取笑妹子了，我怎么能跟王老爷相提并论呢？”杨素云羞涩地笑道。“怎么不能？我看能。”徐光启看了看二人说道。“行行行，你说能能。杨掌柜，还有问题吗？”王兴连忙止住。“王老爷，要是一本书的作者不是一个人，稿费怎么给？”杨素云问道。王兴心说，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心思如此细腻，做生意肯定是一把好手。都说好的领导都善于引导下属思考，我也试试。“你说怎么办？”“嗯，我觉得有两个办法。一是我们只给署名在先者稿费；二是事先制定一个稿费分成例，分别给两个或者多个作者。”杨素云说道。“那你觉得哪种方法好一点呢？”王兴又问。“我觉得，”杨素云显然没有想到王兴会问自己的意见，脑子里只是产生了问题，但如何解决，还真没有成熟的建议。所以，她略略沉吟一下，脑子快速地转动，很快梳理出两个方示的利弊。“我觉得第一种方法简单倒是简单，但有后患，第二种方法麻烦了一些，但可以完全摆脱咱们的责任。”“会有什么后患？”徐光启问道。“假设一本书的作者是甲乙两人，我们把稿费都给了甲，甲如果是贪财之辈，把稿费全部据为已有，乙肯定不干。如果把我们告到官府，说我们没有给他稿费，我们还真没有把握把官司打赢。第二种方法显然避免了这种风险。”杨素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很好。你能想到这些，说明你真是有心人。这个事我不参与意见了，你看着办吧。”王兴说道。摊这么一个心思细腻的下属，还用得着我这当领导的费脑细胞吗？“真的？”杨素云见自己的意见王兴听进去了，而且非常重视，自然喜动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