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任务还算顺利,玉娘也没有因为情绪而耍什么花样。所以江远也不介意救她一次,她身为卧底暗探,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于是三个人四匹马继续顺着崎岖的道路前行。天上的乌云越发厚重,很快如同被黑锅倒扣的大地,几乎暗不见光。只有偶尔一道电光从云层延伸向大地,才使得天地陡然一亮。“轰隆隆!”惊雷随之而来。大雨如泼,瞬间落下。雨水顺着道路汇聚,带着泥土缓缓流淌。三个人都不惧暴雨,只是在踏上山道的时候,雨水从道路上头不断涌下,使得马匹难以前行。这让他们不得不下马,紧紧拉着缰绳走上斜坡,才能继续骑马。经过整夜驰行,秃峰也出现在了远处。随着电光划破天际,江远可以看到孤峰上,在那黑褐色的乱石中间,白色的影子依然伫立。公良易这个时候对江远说道:“如果它被血腥吸引下来了,我们就把她的双脚弄断,留给它而脱身。”江远明白公良易所说的“它”和“她”,难怪之前自己救玉娘的时候公良易并没有说话,原来还是打了这个念头。不过也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总会招来夜里某些东西的窥视。要转移那些东西的注意力,还得留下一个同样受了伤流着血的活人。江远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影响。公良易说这话的时候肆无忌惮,完全不在意玉娘是否听见。玉娘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还是被吓到。她如玉般的脸上越发苍白,不动声色地骑马逐渐与两人保持距离。庆幸的是,直到经过秃峰然后远离,一路都十分顺利。天也逐渐亮了起来,然而暴雨却没有一点停歇的迹象。江远一直板着脸,他担忧自己获得的那一大包天材地宝。大包被雨水浸湿,沉甸甸地压在马背上。其中不少天材地宝都是脱去水的,如今淋了一夜的雨,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它们的药效造成影响。这些,可都是他的战利品,可不能被一场雨给弄毁了。快入夜的时候,雨小了一阵,然而随着一阵在天地间呼啸的冷风,暴雨重新以更狂躁的态度降临天地。在路过了儿归祠之后,经过了被雨水浸泡的田野,他们来到了村庄。村中忙碌的村民冲着他们直挥手,同时高声叫道:“不要在往前了!雨水冲塌了山坡,前面的路已经被完全堵死了!”三人一勒缰绳,只见暴雨之中,远方的高山一侧葱翠已经消失,变成了一片黄褐色,宛如一道巨大而恶心的伤疤。隐隐之中,可以看到那道大山的伤疤还在缓缓蠕动,沉闷的轰鸣声也随之而来,使得大地都在微微颤动。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来这一夜是没法继续赶路了。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只有等到山体滑坡稳定之后,三人才能继续前行。江远冲着村民问道:“今晚我们可以在村里借宿吗?”村民没好气地回答:“村里的房子被滚落的山石砸塌了几间,我们都挤不过来了。现在又要救人又要修缮破房,还得修建挡墙防止滚落的山石,谁也顾不上你们!你们就去那边,祠堂那里过夜吧!”说完之后,村民们扛着锄头铁锹,继续在村中奔走忙碌。三人只能调转马头原路返回,重新来到了儿归祠。为了防止马匹在歇息的淋雨生病,他们又不得不砍断周围树枝,搭建了一个简陋的马棚。等忙完这一切之后,天已经黑得什么都看不清了。狭小的祠堂里屋顶漏雨,使得地面也有道道雨水蜿蜒流淌。幸好的是,祠堂之中备有不少干柴,三人在祠堂中燃起火堆,倒是驱散了周围的湿寒。江远心疼地那大包抱在了火堆边上,检查着里面的天材地宝。“这些破烂扔了算了,”公良易坐在火堆边说道,“过段日子,我给你更好的。”江远没有回应,他不会把这话当真。公良易继续说道:“我跟你合作很默契,这次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如你来帮我。你得到的好处,绝不会比你在星魔海所能获得的少。”这简直就是当着星魔海帮众的面挖墙脚,玉娘神色有些怪异,但是只能装作没有听见。江远却是清楚公良易有这个底气,毕竟是公族世家子弟,其底蕴实力远非凡人帮派能及。不过江远也得装作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哈哈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公良易只当江远还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他也不介意,只是说道:“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可以慢慢考虑,以后你会清楚。”说完之后,公良易来到了一个较为干燥的角落,靠着墙闭目养神。玉娘盯着江远解开的大包,犹豫了一下,开口轻声叫道:“江公子,可否借我一段......奇露蔓?”江远回过头来,只见玉娘手臂包扎的布条已经解开。手臂上的伤口经过长时间雨水的浸泡,已经变得惨白一片。甚至伤口被砍开皮肉已经向外翻卷,露出里面同样被泡得发白的肉。“治伤的?”江远问道。玉娘点了点头。江远起身走开,指着打开的大包说道:“我也不懂你需要的奇露蔓是哪一种,如果你认识的话,就自己过来取好了。”“多谢公子!”玉娘说着,就来到了大包前,附身去取自己需要的药材。雨水早已将玉娘全身的衣服淋湿,才是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上,更是将她曼妙的身躯显得轮廓弧线极为诱人。尤其是湿透的衣服呈现一种半透明状,使得她贴身的肚兜、亵裤都隐隐可见。玉娘的腿纤细而长,腰很细,胸脯也十分精致,再配上她那绝色的面容,简直就是一个极品。江远在一旁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玉娘的玲珑身段,他才想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玉娘感受到了江远的目光,她不仅不介意,反而还对着江远璀璨一笑。取好所需的药材之后,玉娘重新回到火堆边做好,将药材在嘴里嚼烂,然后均匀地敷在了伤口,最后才用一条烘干的布条包好。暴雨还在祠堂外噼啪下个不停,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歇了。江远来到供桌牌位前上了三炷香,然后又给火堆添了点干柴。最后来到墙边坐好,与其余两人一样在墙上闭目养神。江远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在颠沛流离四方奔波,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初会一时冲动收那四个小孩为义子义女了,明明他没有这个必要,即便要培养他们为自己做事,也可以用师徒之类的名义。因为这样......才有家的感觉......这几天日夜赶路为了完成入帮任务,身体倒是招架得住,精神却已经疲惫。尤其当这个时候放松下来,沉沉的睡意瞬间袭遍全身,眼皮如同有千钧之重......隐隐之中,宛如置身于无穷的黑暗,深邃而阴冷。全身仿佛无视了重力一样,俯视着这无边的黑暗,游荡于其中。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一个狰狞的影子从黑暗中缓缓呈现。断殇君虞!又不完全是他,那面容,既像是他,又像是江远。或者说,是二人的融合体。他带着诡异的笑容,声音比黑暗还要阴冷:“你已经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嘿嘿嘿嘿嘿嘿......以前生活的惯性,完全抛弃吧!想要睡女人,就肆意地去睡;想要杀人,就疯狂地去杀!不要压抑自己,不要束缚自己,不要再纠结!”江远静静地望着他。他开始哭泣,眼中流出鲜红的血液:“你不说句话吗?”江远一言不发。他又开始大笑起来:“一具驱壳,只能有一个主宰。嘿嘿嘿嘿,快了......”江远也笑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又透露出阴狠:“尽管来,我等你。”......祠堂外的雨夜之中,忽然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响动。江远猛地睁开眼睛,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了过去,还做了个梦......他不动声色地暗自打量了其余的两人,他们睁着眼睛,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江远松了口气,无论是公良易还是玉娘,江远都不信任他们。同时江远也暗自警惕,以后一定要注意保持精神的旺盛,不然在不安全的环境之中熟睡,无疑是一件危险的事情。祠堂外的声音越来越靠近,隐隐之中可以听到有一个女人在呼喊救命。公良易依然靠着墙角,而玉娘已经坐起身来,抓过了身边利剑。雨夜之中,有女人呼救,并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救命......救救我......”声音充满了虚弱和恐惧,一点一点朝着祠堂而来。祠堂中的火堆已经快要熄灭,江远拾起一根木枝挑动了几下,使得火焰旺盛一些。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已经了祠堂外,更着祠堂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夜风夹杂着冷雨涌入门内,一个身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