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医学的论文都很枯燥,不是某某成分跟某某成分反应会产生某某后果,就是某某症状的显现会往某某方向发展。因为需要大量的病例来支撑自己的论点,所以通常都以“年”为单位计时,尤其是心理学方面的论文,实验搞个二三十年都很常见。这次不同于以往,天花疫情的突然爆发给梁葆光和各大机构提供了数以万计的病例,而且这些人跟非洲大陆上的民众不一样,他们都有详细的病历资料和家族病史,分析起来更加容易也更有说服力。论文本身并不是目的,那些学术上的认可和随之而来的声誉也可有可无,真正重要的是从过往的磨难中吸取教训,以免将来重蹈覆辙。从表面上看,梁葆光比不上张伯伦·沃特森那样将青春都先给了战争难民的无国界医生,可他对生命的珍视其实更甚,只不过把自己的能力用在了更合适的地方。“努纳,谢啦。”这次见面没有选在常去的咖啡厅或者甜品店,而是放在了诊所的小会客室里,梁葆光亲自为李富真手制了一杯意大利浓缩咖啡。天花病毒爆发之前,他就把丈母娘和老泰山送去论岘洞了,这段时间来一直是李家人为他们提供庇护,而他这个准女婿自然要承情的。结果咖啡后李富真笑着摇摇头,“姐弟之间说什么谢谢,除了爸爸和家里那个小的,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梁葆光可不会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人家真的就拿他当亲弟弟,除了老爸跟儿子外就数他最亲近,李富真大抵只是说了句场面话而已,“那努纳也别和我见外啊,这么忙还来我这儿一趟,肯定有事情吧。”天花病毒的疫情已经被逐步控制,首尔的居民们也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各大集团虽然还在停转状态中,可终究是要恢复生产的。三星的主要生产基地在水原,本就没受太大波及,所以步调也比别家更紧凑些。“呀,忙就不能来看我弟弟了?”李富真嗔怪地斜了梁葆光一眼。“当然能,不过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努纳留下来一起吃个饭。”不仅姜苿萦和刘智慧回到了诊所,杨智媛也在前几天复工了,梁葆光让她报个夜校学学护理知识,结果她不光报了护理的课程还学起了料理,现在诊所里的早餐和午餐都是她做。李富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毕竟她现在连儿子都已经顾不太上了,确实没法会为了找人唠嗑就特意跑这儿一趟,“话说回来努纳最近确实有点苦恼,这次天花病毒爆发之后,首尔的旅游业怕是完蛋了,而我手里的那些产业你也知道。”为什么非洲东部国家的旅游资源那么发达,旅游业却一直发展不起来,除了社会动荡不安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传染病肆虐。首尔曾经是东亚的旅游天堂,每年的游客能达到一千四百万左右,可天花病毒在外部环境中的生存能力十分可怕,附着在衣物上一两年后都还有感染的能力,这两年内能有多少游客愿意来?这种情况下李富真是最尴尬的,甚至比南半岛的旅游观光局还尴尬,因为三星集团子集团中,她掌控力最强的是新罗酒店和爱宝乐园,而两者的业绩都十分依赖旅游业。如果一直没有足量的游客,新罗酒店兴许还能靠改变策略活下去,可爱宝乐园绝对要玩完的,她不着急就有鬼了。梁葆光一听就知道李富真在苦恼什么,可他对此也没太好的办法,游客来不来那是人家的事情,总不能拿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逼他们来吧,“努纳,这事儿跟我商量怕是找错人了吧,我就一医生。”“你可不是医生,外面现在都喊你医神了。”要恢复旅游业的繁荣,最重要的是让人们抛开对天花病毒的疑虑,现在民众最信任的不是毫无作为的南半岛政府,而是梁葆光这个弄出了新型天花疫苗的人,“只要你公开呼吁,肯定会有更多人愿意接种疫苗,到时候自然不会再担心被天花病毒感染。”让更多的人接受天花疫苗,是梁葆光本来就有的打算,即便李富真今天不跑这一趟他也会去做,而她既然找上门来了,不要点好处肯定说不过去,“这事儿我会去做的,不过这疫苗的可靠性到现在也没获得认可,价格也相当不菲。”天花病毒位列“人类杀手”历史排行榜首位,被放出来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南半岛政府实在没辙了才同意将疫苗投入使用。天朝那边则是历来就做事风风火火,上头点头下面照做,可要想在其他国家推广新疫苗就很困难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儿还有致死的风险,不会轻易进行接种。“公关的事情交给我们,疫苗的补贴我们三星也会想办法,葆光你负责提供‘技术支持’就好了。”只要梁葆光愿意公开发声,再弄两片论文发表一下,剩下的工作李富真都可以完成,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能让民众信服的手段。“努纳要补贴疫苗?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支新型天花疫苗的成本价怎么也得好几千韩元,因为这些东西没有存货只能现产,除了要耗费大量的人工与医疗资源进行生产,配送到各个地方去也需要成本,如果如同李富真所说的那样要让疫苗彻底普及,两三亿支疫苗都不够用的,那得是多少投入。“但凡钱能解决的问题,在我这儿都不叫问题,到时候努纳会以你的名义对疫苗进行补贴。”李富真并不在乎那点慈善的名望,反正三星李家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这样做不仅能卖梁葆光的好,同时也能获取天朝那边的好感,绝对不会亏本。梁葆光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没话说。”“如此便拜托葆光你了。”李富真满意地揽住梁葆光的肩膀,真如姐姐对弟弟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