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逐渐明白过来的裴子烈,李荩忱正色说道:“而且咱们还有左卫将军的令牌,大士你官职还要比樊常大,他樊常不仅得开城门,还得好好伺候着,否则咱们可是有资格让他好看。”“如此说来,某的主意还是有可行之处的。”萧世廉顿时得意的说道,“某倒要看看,这樊常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裴子烈翻了翻白眼,伸手直指前方的公安城:“走,进城!”————————————-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自从今天早晨醒过来,樊常的右眼就一直在跳,跳的樊常心烦意乱。对于左眼和右眼的说法,他也心知肚明,所以总感觉今天有什么麻烦会找上门来。不过这南陈的主力都在巴陵,西梁的大军也是在江陵和沔阳等地展开的,自家伯父樊毅也带着军队前去了宜都,按理说这公安城附近真的是他樊常老大、无人敢称第二,谁敢上门找不痛快?好在这一天都平安无事,看着被夕阳染成血红色的天空,樊常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自己这些天担心江北战事,没有休息好罢了。不过还不等他转身走下城门,一名传令兵便火急火燎的冲上来:“中郎将,启禀中郎将,东门外发现一队人马,打的是咱们大陈的旗帜,人数大约有两三千人!”“什么?!”樊常心中咯噔一下,没有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一天樊常因为心中惴惴,所以一直在北面和西面城墙上巡视,毕竟这才是直面向江陵的方向,没有想到这人怎么会从东面过来,而且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来的竟然不是敌人,而是友军。“他们是什么旗号?”樊常一边顺着城墙向东门走去,一边沉声问道,“某怎么不知道今天会有一支咱们自己人的队伍过来?而且从东面来的,难道是从巴陵那边过来的?”面对樊常连珠炮一般的发问,那传令兵也是哑口无言,他不过是把这个消息送过来,哪里清楚具体的。而樊常显然没有指望他,因为他很快就看到了这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虽然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渲染上了红色,不过樊常还是认了出来那写着“陈”字的确实是南陈的旗帜,而在陈字大旗旁边,还有一面“裴”字旗帜,顿时他怔了一下:“难道是电威将军裴子烈?”裴氏郡望出闻喜,基本天下裴氏文武都是闻喜裴家出来的,而闻喜裴氏毕竟是在北方,因此北朝的裴氏要远比南朝的多。整个南陈算起来姓裴的官员也不过七八人,而姓裴的将军则只有裴子烈这一个。对于裴子烈,樊常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不能说陌生,无论怎么说裴子烈都是南陈最年轻的杂号将军,这些年追随在吴明彻身边,也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主儿,要是换做平时,樊常肯定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但是现在裴子烈分明招惹上门来了,他也得硬着头皮接待。“来人,先把城门关了,以防有诈。”樊常沉声吩咐。虽然知道是友军,但是樊常也明白现在是在战时,所以一切应当小心为上。更重要的是樊常也知道,自家伯伯樊毅和萧摩诃似乎并不怎么友好,而裴子烈归属于萧摩诃麾下,这是朋友是敌人,真真假假的可就不好说了。“来者何人?!”看着原本敞开的城门竟然缓缓关上,裴子烈眉毛一挑,这说明这个樊常还是有戒备之心的,只是不知道这戒备之心是因为突兀出现的军队很有可能是敌人假扮的,还是因为自己是萧摩诃的麾下。“大陈电威将军奉左卫将军之命,取道公安进攻江陵,请开城门!”一名嗓门大的亲卫策马上前,朗声吼道。站在樊常身边的一名仗主低声说道:“中郎将,之前左卫将军的将令上确实说了由电威将军率领一支偏师,甚至这支偏师当中还有萧家的少将军和幕僚。”“裴子烈本来就是吴明彻和萧摩诃的人,萧家的少将军和幕僚跟着他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样一来可就更不好对付了。”樊常紧皱眉头,毕竟樊毅和萧摩诃的矛盾还没有到完全公开化的地步,更重要的是两人之间就算是有矛盾和不满,现在也不是大肆爆发的时候。尤其是在这大战期间,任何有可能阻碍南陈最后取得胜利的行为,都有可能被捅到陛下那里去。樊毅自己在宜都也就是做一些模棱两可的小动作,但是也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萧摩诃的什么要求——当然从萧摩诃的将令来看,萧摩诃根本就没有指望樊毅。樊毅尚且不敢,更不要说樊常了,毕竟荆襄战场现在是萧摩诃在领军,对于萧摩诃的将令,樊毅只有服从的份儿,而即使是从官职上说,裴子烈也要比他高。似乎城下的裴子烈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樊常不会开城门的可能,因此随着他将旗一动,身后的士卒快步跑动,展开队形,一道道目光带着凛冽杀气落在城门上。“左卫将军将令在此!”裴子烈策马向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令箭,“如若不信,还请下城验取!”“开城门。”樊常咬着牙说道,“随某出城迎接!”这裴子烈看上去好说话,但是周围那些士卒手中的兵刃可不好说话,对方有三千人,而自己城中只有一千人,还要分别防守各处城门以及城北的几处营寨,如何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这终归是自家友军,若是真的爆发什么冲突,结下了梁子,这罪过樊常可担待不起。看到站在眼前的裴子烈、李荩忱三人,樊常不由得轻轻呼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裴子烈是南陈最年轻的杂号将军,不过看到他的时候,樊常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声,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而且裴子烈身边的萧世廉和李荩忱,也都是年轻的出奇,很难想象就是这三个年轻人在统带这三千兵马,想自己也三十好几的人了,麾下竟然只有一千兵马,还是因为自家伯父刻意照顾的缘故,樊常多少都有些自惭形愧。“裴将军,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樊常微笑着向裴子烈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