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短刃算起来还是那个只有**留存下来的“李荩忱”一直带着的兵刃,虽然远远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但是也颇为锋锐,之前短刃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猎物丧生。后来李荩忱在山中和那些山贼缠斗的时候,也没有少依赖这一把短刃,他在潜意识上对于这把短刃的熟悉程度要远远胜过子云枪。而在实战中,兵刃一寸短一寸险,一般很少有人会选择短兵刃,这就使得李荩忱用短刃反而有了出人意料之作用。尤其是刚才那名被他一刀捅死的西梁士卒,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轻而易举的扔掉长兵刃,直接撞上来。“杀!”李荩忱将地上的子云枪提起来,转身继续向前冲。“仗主!”陈智深硬生生的将一名西梁士卒直接举起来,重重甩到地上,然后向前两步,跟在李荩忱的身边。“快,都跟上!”李荩忱提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前面阻拦的西梁士卒已经越来越少,那营寨也从一开始的若隐若现,变成现在的近在眼前。而西梁士卒的盾牌更是近在咫尺,李荩忱如果再往前两步,恐怕就直接撞到那盾牌以及从盾牌上面伸出来的长枪上了。“放箭!”萧世廉大声吼道,一支支箭矢呼啸着从黑暗中腾空而起,扑向那些手持盾牌列阵的西梁士卒。而西梁阵中也爆发出一声声命令,密集如蝗的箭矢同样呼啸而来。显然这些西梁人也已经意识到前面江滩上的战况已经惨不忍睹,所以还不如直接用箭雨将这一片淹没。就算是也会杀死自己人,也要比南陈将士杀死他们之后,又转而来进攻营寨的好。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中箭,箭矢从身边擦过,带着呼呼的风声,而李荩忱此时已经有些懵神,一股隐隐的痛苦传来,让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中箭了,不过很快身边一直紧紧跟着他的李平就纵身而上,将李荩忱扑倒在地。“冲,向前冲!”萧世廉大吼着拨开迎面而来的箭矢,可以看得出来西梁人的箭矢更偏后——毕竟现在他们已经快顶到人家盾牌上了,西梁人就算是冒着风险仰射,也得有个距离。所以现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顶到他们盾牌前面,双方只有在一次纠缠在一起,才有生机。“别管我,向前冲!”李荩忱一边伸手推开李平,一边嘶声吼道,箭矢还在漫无目的的落下来,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这种抛射的箭矢恐怕就连射箭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箭矢会飞到哪里。李平眼睛已经通红:“不行,头儿,你都受伤了,要是你再有点儿三长两短的,我就算是把命搭上又有什么用!”而李荩忱此时也探手摸到了箭杆,箭矢插在自己的衣甲上,虽然是正面胸膛,但是因为有衣甲的阻挡,所以应该只是箭头进去了一点儿,否则血应该早就渗出来了。“扶我起来。”李荩忱拍了拍李平的肩膀,缓缓站起来,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箭矢和他擦肩而过,而李荩忱也看到了着急向这边看过来的陈智深,他几乎是用尽浑身力气大吼道:“陈智深!带着弟兄们,冲上去!”“遵命!”陈智深的声音在黑暗中猛地扬起,紧接着他纵身而起,甩开步子直直的向前冲,手中的大斧子直接砸在迎面的盾牌上,而那盾牌应声缓缓凹陷下去,旋即重重的撞击在后面那名士卒的身上。“杀!”一声怒吼从陈智深的喉咙中发出,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那士卒低哼一声,登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而陈智深并没有因为反弹的力道而后退,反而继续向前,硬生生的将那士卒撞开,一马当先冲入西梁人的阵列中。“打得好!”萧世廉此时也分辨出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忍不住笑着喊道,而他身边的士卒们来不及欢呼,纷纷迈动脚步紧紧跟上陈智深,原本只有一面盾牌缺失的防线顿时被硬生生的撼动,整个缺口不知不觉的越来越大。杀红了眼睛的南陈士卒拼命向前奔跑、突进,而西梁人艰难维持的阵线在这一刻终于坚持不住,有如雪崩一般沿着那缺口向两侧垮塌。李荩忱轻轻呼了一口气,径直向前走去,吓得李平急忙上前想要搀扶他,不过被李荩忱一挥手挡开了:“不过是点儿皮肉伤,你小子至于么,走,咱们上去看看!”似乎察觉到什么,李荩忱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地上的箭矢零零落落,而倒下的身影虽然不少,但是身上插着箭矢的却不多。敌人的弓箭手,似乎并不怎么多啊······雾气逐渐消散,而整个营寨逐渐被火把的光芒照亮,李荩忱已经能够看清楚营寨之中的情况。西梁士卒的尸体三三两两的横亘在营寨内外,而冲入其中的南陈将士,此时正在四处搜索,除了少数几条漏网之鱼,再见不到其余的西梁人的身影。这营寨根本就是一个空荡荡的营寨,刚才在营寨外面遇到的那些西梁人,恐怕已经是营寨之中所有的守军了。李荩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而萧世廉此时也提着一把卷刃了的刀走到他身边,伸手一拳捶在了李荩忱的肩膀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撇过头,一起看着火光中的营寨。————————————————--一抹阳光刺破阴云,大江上笼罩的雾气在这倾洒下来的光芒面前转瞬之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整个大江南岸,山川样貌,一览无余。望北寨那算不得高的箭楼上,裴子烈静静的看着江北岸,江北岸的雾气也在缓缓的散去。江水中埋设的鹿砦露出黢黑的身影,在波涛起伏的江面上静静伫立着,向着南岸每一个眺望的人耀武扬威。而那漫长的江滩和江滩上的营寨也逐渐从雾中走出来。不只是裴子烈,整个望北寨上正在眺望的士卒也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而跃入他们眼帘的,是江北岸营寨上飘扬的旗帜。赤色的南陈旗帜,比天边初升的太阳还要鲜红耀眼。裴子烈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伸手扶住箭楼上的栏杆。而很快她就听见箭楼下面潮水一般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