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荩忱没有再和萧世廉在喝茶这种问题上纠缠,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李荩忱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再和萧世廉讲什么道理,他可不想自讨苦吃,当下里转移话题:“这城中的府库某都已经带人盘点过了,粮食不多,但是也能够支撑三五天,不过这些粮食明显都是陈年旧粮,能不能吃某可就不能保证的,所以最好还是先吃咱们自己带的。”“我们带的粮食可不多。”萧世廉苦笑一声,“就算是后来在纪南城着实缴获了一些,但是也就是支撑四五天的功夫,就算是真的加上那些粮食,也支撑不了一周······”“凭着这么多人你还想着支撑一周?”李荩忱径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这还是粮仓,其余武库、钱库等等某也都已经看过了,真的可以说是空空如也。不过好在倒是在武库外面找到了不少大型的守城器具,有可能是当初搬走东西的时候实在是不好拿。”萧世廉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这不已经很好了么?”李荩忱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去看看那些家伙,能够在搬上城头的过程中不断裂,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风吹日晒这么长时间,亏的还能够看得出来是什么。”萧世廉顿时默不作声了,这章山郡自从给了西梁,显然就已经处于不管不问的状态,整个城都是一座空城,甚至城墙上不少地方都已经长草了,能够找到这些东西已经算不错的了。“不过倒是檑木滚石还有不少,”李荩忱脸上露出庆幸的神情,“至少这些硬木和巨石不会因为风吹日晒而不能用,否则咱们恐怕就真的是两手空空了。”顿了一下,李荩忱站起身来,径直冲着墙上一努嘴,而萧世廉这个时候才发现,李荩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画好了一副简易的城防舆图。伸手在舆图上一指,李荩忱沉声说道:“伯清你看,因为东有沔水,西有荆山的缘故,所以整个章山郡城南北长而东西狭窄,城门也是南北各有一座,东西各有两座,不过从东西进攻,敌人很难展开阵型,因此从南北、更准确说是北门进攻的可能很大。”萧世廉此时也收敛起来笑容:“我们人数不多的事肯定会被逃回去的敌人斥候报告给主力,因此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而且这章山郡城和江陵城没有办法相比,城池更为低矮,因此也没有专门绕到东面和西面进攻的必要。”李荩忱微微颔首,紧接着在舆图上画了一圈:“好在这章山郡靠着沔水,所以直接从沔水引过来了护城河,环绕在北门到西门一线,你刚才已经看过了?”萧世廉苦笑一声:“你说护城河?早就已经干涸了,只有些积水,现在就是一条泥沟,从护城河到沔水中间有一段堵塞了,不过应该可以挖开的。”“事不宜迟,咱们必须抓紧挖开,”李荩忱皱了皱眉,“这章山郡和江陵城不同,江陵城城门外的护城河上有大石桥以方便来往,而这章山郡城是以吊桥连接城外和城中,因此这护城河更显得重要。”“好,某这就安排。”萧世廉急忙起身。李荩忱摆了摆手:“先说完所有的,我们现在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伯清你看这边,这城南和城东的屋舍大多数都是茅草夯土的,是依靠不上了,但是城北和城西的主要都是砖木结构,咱们可以拆了作为檑木和滚石,现在城中其余守城用的床子弩和金汁滚油等一概欠奉,我们所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章山郡的城池布置是典型的北朝控制下的荆襄北部城池风格,靠近沔水码头的东侧和容易受敌的南侧自然都是社会底层人居住的地方,而城北和城西才是达官贵人住地,包括府衙和仓库也都在这边,现在倒是方便了李荩忱他们。“另外虽然城西和城东受到攻击的可能不大,但是还是要提防敌人的佯攻,到时候视情况分配士卒,”李荩忱沉声说道,伸手拿起来旁边的衣甲,“走吧,咱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护城河挖通。至少这两天江陵那边是指望不上了,我们保命全得靠自己。”萧世廉点了点头,虽然敌人还没有到来,但是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这种紧迫感。之前在城中击退的那一支人数并不多的北周前锋队伍,已经让萧世廉对敌人有了充分的认识。至少这一支北周前锋和萧世廉之前曾经在吕梁遭遇过的北齐或者北周军队都有所不同,吕梁的那些北齐军队虽然也多为老卒,但是在士气上和训练上显然和北周有很大的区别,至于后来宇文忻和王轨统带的那些北周军队,实际上都是以北齐的降军为主。之后进攻西梁,西梁的这些军队更为不堪,甚至就连按理说最精锐的西梁禁卫军之中,尚且有不少跪地求饶的存在,更不要说其余的西梁军队了。在萧世廉看来,西梁人之所以能够守住江陵城,只是因为多年经营、城池坚固,以及有陆腾和北周人的存在罢了。毕竟那些直属于江陵总管的北周军队,名义上是西梁的盟军,实际上就是不折不扣的督战队。而之前和冲进城的北周前锋交手的时候,萧世廉方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势均力敌”。这些北周士卒可不是当初那些换了身衣甲的北齐降军,更不是西梁那些腿软的兵,而是属于襄阳屯驻大军,是北周赖以发家的主力之一。九年之前,就是这一支军队一路冲到江陵城下,逼迫吴明彻不得不放弃对江陵的进攻,饮恨而还。现在无疑萧世廉和李荩忱要面对这九年之前真正打败南陈、打败吴明彻的对手。而且这这九年之中,不只是南陈在加紧训练、吸取教训,这些敌人同样也在变强,无论是前一任襄阳总管——随国公杨坚,还是现任的襄阳总管——老将尉迟迥,都不是等闲之辈,而在他们的统率和训练之下,这些北周士卒的精锐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