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多人都很鄙夷唐正良这抱大腿的行为,但是他们都知道,至少在现在不是嘲讽的时候。毕竟这里是万川,也是李荩忱的地盘。对于这些复杂的目光,唐正良只是笑了笑。在张和麾下这么多年,又转而投入李荩忱麾下,可以说唐正良见识过更为勾心斗角、波谲云诡的官场,所以对他来说,眼前这些人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在他们的目光和脸上都分明清楚的写着。而唐正良根本不稀罕和他们为敌。甚至他现在都已经不稀罕唐氏家主这个位置,因为他很清楚,跟着李荩忱继续走下去,他的未来远远不是一个唐氏家主能够比拟的。峡江唐氏再怎么强大,终究只是巴郡一地的地头蛇家族,也就只能压制一下临江秦氏、容山董氏这样已经没落的小世家。对弘农杨氏、闻喜裴氏这样传承数百年、历经风雨沧桑,犹然屹立于风口浪尖的大世家,峡江唐氏连提鞋都不配。他唐正良的未来,不是眼前这些只知道守着祖宗流传来下来的家业、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的家伙所能想象的。“这下人到齐了!”唐亦舜此时快步走进来,“诸位请坐!”“唐伯贤,这一次如此着急的把我们所有人都叫过来,有什么事就抓紧说吧!”还不等坐下,一道粗犷的声音就响起。而唐亦舜等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开口的正是涪陵唐氏的家主唐武,人如其名,这家伙只对习武感兴趣,也算是将唐氏以武开家的根基传承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习武的原因,所以这唐武的脾气颇有些暴躁,一副等的不耐烦的样子。唐亦舜微微一笑:“武老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火爆脾气。”顿了一下,唐亦舜紧接着开口,根本不给唐武开口反驳的机会:“在座的都是我唐氏一门,并无外人,那咱们也就不寒暄了,伯贤就开门见山!”唐中微微笑着说道:“伯贤兄但说无妨。”唐亦舜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唐中代表开县唐氏重申对于他的支持:“几个月来巴郡发生的变化想必诸位都清楚,而我峡江唐氏十多支脉散落巴郡各处,在各地或许不是最大的世家,但是一旦我们联手,就将是谁都不能忽略的力量。在之前的几次巴郡易主的过程中,每一次我们想要投入到这风云变化之中,将门楣发扬光大,却总因为形如散沙而无法凝聚所有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因此余以为,这一次我峡江唐氏不能再放过机会了,否则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让峡江唐氏走出去的机会什么时候才能到来,或者一百年、或者两百年,我们峡江唐氏到时候又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唐中和唐武等年轻一辈的唐氏子弟脸上都露出昂扬的神情。而其余几名老人则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正在思考。唐亦舜重重一拍桌子,朗声说道:“所以某将诸位召集在此处,是以为峡江唐氏是时候凝聚在一起,投入到这滚滚大潮之中了!”唐中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伯贤兄所言有理,咱们这争吵来争吵去,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机会。上一次巴人作乱,我们可以用不与蛮人谋皮为理由,不支持巴人、也不支持鲜卑人,后来张和入巴郡,犍为张氏崛起,我们同为世家,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这一次,咱们不能再找借口搪塞了!”“对,峡江唐氏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就是,难道等过了十几年、几十年之后,我们的子孙都要看着临江秦氏、容山董氏的脸色过日子了么?!”“咱们唐氏的子弟也不比他们差到哪里去!”而唐武此时也大声喊道:“我是粗人一个,但是我也知道,再等下去就什么都等不到了,咱们也得走一步了!”一时间整个议事堂上群情激愤。“咳咳!”一名老人咳嗽两声,压了压手,“大家安静,听老夫说几句话。”登时一道道目光汇聚在这老人身上。这是临江唐氏的家主唐章,他此时站出来,显然是代表那几个唐氏的老人开口说话。“五叔尽管说!”唐亦舜冲着唐中、唐武等人使了一个眼色,恭敬的说道,“晚辈洗耳恭听。”唐章家中排行老五,却是最有作为的一个,当初临江唐氏曾经一度成为峡江唐氏各分支之中最强势的,只可惜后来巴人作乱,陆腾以此为借口勒索世家筹集钱粮,带头表示不满的临江唐氏首当其冲,从此一蹶不振。不过就算如此,唐章依然在族中有很高的地位。又清了清嗓子,唐章径直看向唐亦舜:“伯贤,你的心思老夫明白。可是老夫想知道,你的手上有多少本钱,那荡寇将军的手上又有多少本钱?你们年轻人雄心壮志,这老夫能够理解,但是也得替整个唐家考虑考虑,成功固然好,但是如果失败呢?你们搭上的是性命,而唐家搭上的却是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心血。”唐亦舜怔了一下,眉毛微微一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些老人们发出这样的论调,只是之前的唐亦舜同样有所犹豫和迟疑,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天召开这宗亲大会,他的对手就是这几个族中耆老。————————————————-“父皇,你都在胡说些什么!”乐昌微微侧身,想要躲开陈顼带着几分玩笑意思的目光。解决了至少困扰自己半天的问题,陈顼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斟酌说道:“当初父皇可是亲口说过,你自己挑驸马,这个父皇不管,只要对方人品端正,父皇都答应。可是现在看来乐儿心中似乎并无所属,那父皇就只好勉为其难······”“父皇!”乐昌果断的打断了陈顼的话,“你就别开玩笑了!”“丫头,你脸都红了,还好意思跟朕撒谎。”陈顼无可奈何的说道,“李世忠此人如何,朕觉得也能有个大致的看法,勇猛无畏也好,聪明机智也罢,至少不是品质恶劣之人······”瞥了乐昌一眼,陈顼笑了一声:“当然朕也不相信以朕女儿的眼光会看上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