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淳于岑,率领侧翼抢占西侧山头。”裴子烈站在打量着眼前的战场,果断下令。这里是武宁城北的一处溪流,武宁地处章山郡和襄阳之间,是通过章山前往江陵的第一个要塞,之前就是北周距离西梁最近的一座城池,基本上从襄阳南下的大军都会暂时屯驻在这里,后来也是北周和南陈反复拉锯的地方,之前把守武宁的是淳于量,也是萧摩诃每一次进攻襄阳的前锋,而随着淳于量站到李荩忱这一边,现在把守武宁的是萧摩诃一等一的亲信鲁广达,这位对于南陈的忠诚也是没得说。历史上鲁广达在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投降隋朝、麾下兵力所剩无几的时候,依然依托宫城苦战,可惜陈叔宝对此似乎并不领情。萧摩诃都不惜将鲁广达放在这里,因此这武宁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守城必守野,武宁本来就不是一座大城池,如果裴子烈直接拉出来各种攻城器械猛攻的话,城池肯定支撑不了多久,所以鲁广达很干脆的将战线先推了出去,意图依托城外的一条溪流和荆山的余脉抵抗。双方的第一场大战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拉开帷幕的,裴子烈亲自率军正面进攻,而淳于岑率军从侧翼包抄。“咚咚”的鼓声在战场上回荡,一队队士卒迈动着坚定的步伐向前推进,而相比于以厚重的阵型向前压的中军,淳于岑率领的侧翼动作更快,已经先一步向着溪流北岸居高临下的山坡冲去。为了能够抢占这个制高点,鲁广达之前就在山坡上修建了营寨,否则声单纯派遣军队背水防守,实在是强人所难。“霹雳车,放!”淳于岑的副将徐敞果断的下令。这一场大战的局势大家都看在眼里,谁能够抢占高处然后掩护或者阻挡蜀汉军队渡过这条溪流,谁就是胜利者,因此原本攻城用的霹雳车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个时候很干脆的推到前面来。石头呼啸着砸在营寨的寨墙上,寨墙再怎么也没有办法和夯土的城墙相比,很快寨墙就有好几处坍塌,而南陈军队也在居高临下的射箭,淳于岑的部下不断有人中箭。“火矢!”徐敞紧接着下令,趁着自己人还没有冲上去,抓紧在给敌人加一把火。与此同时,营寨中也把檑木滚石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几名亲卫着急的想要拽住冲在队伍前面的淳于岑,少将军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而淳于岑早就已经不管不顾,攻坚这种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尤其是在这等紧要关头,若是自己再发动第二次、第三次进攻,恐怕之后就再也没有获得提拔的机会了。对于淳于岑来说,他并不想因为自己是淳于量的儿子而受到别人的尊重,他必须要用战绩来证明自己当得起这个职位。“弟兄们,冲上去!”自家人的箭矢呼啸着从头顶上掠过,没入营寨之中,其中还有不少是火矢,一时间南陈营寨中也有些混乱,这让淳于岑松了一口气,不由得骂了一声:“徐敞这个家伙,也不怕射到老子!”一边说着,他一边抢过来自己的将旗,高举着跃出人群:“杀!”“杀!”敌人抛掷檑木和滚石的节奏一下子被打乱,而蜀汉将士们也都鼓起勇气,自家将军都冲在最前面,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道又一道的身影越过淳于岑,而无数的箭矢还在不断的擦着他们的头皮向着南陈营寨之中飞过去。显然徐敞也明白个中的道理,所以就算是冒着伤到自己人的风险,也坚决不能给敌人任何一点儿反击的机会。“霹雳车,延伸,再放一轮!”巨大的石块呼啸而出,大多数都抛到了营寨之中,摧折敌人的床子弩和箭楼等设施,而有一些近的则重重的撞在寨墙上,最终本来就遭受不少撞击的寨墙出现了一处又一处的坍塌。徐敞看着坍塌的寨墙,不由得抹了一把汗。总算是打出了缺口,之后的可就得看淳于岑的了。而显然营寨中的南陈士卒尚且有血勇,竟然直接从缺口之中涌了出来,淳于岑这个时候方才发现,这营寨之中的敌人数量可着实不少,不过好在他早就有所准备。随着淳于岑一声令下,一名名刀盾手顿时顿住脚步,同时向两侧分开,在后面跟着大队向前冲击的弓弩手果断的松动弓弦或者扣动扳机,箭矢骤然呼啸升起,从缺口中冲出来的士卒骤然中箭,纷纷顺着山坡滚落。不过显然南陈将领对此也有所预计,所以南陈弓弩手也是拼命在寨墙上下对外射箭,不过大多数都被早就有所准备的蜀汉刀盾手挡住,不过还是有一些蜀汉弓弩手中箭倒下。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自家的损失也不会小,所以淳于岑根本就顾不上自家的弓弩手再一次上弦,怒吼着先向前冲去,而蜀汉将士们也都紧紧追上自家将军。南陈营寨之中想起了鸣金的声音,不过为时晚矣,淳于岑一马当先,手中的刀快如闪电,将一名南陈士卒砍翻,而之后就用不到他动手了,因为更多的蜀汉士卒蜂拥而上,硬生生的将敌人顶到了寨墙边上,寨墙上的缺口毕竟不大,所以这些南陈士卒一时间很难完全退回去,大多数都被直接斩杀。“塞门刀车!”营寨之中的南陈将领正是鲁广达的儿子鲁世雄,他也顾不上寨墙外还在挣扎的南陈将士,这个时候必须要阻止敌人冲到营寨之中。现在大军的主力显然是采取的防守姿态,这鲁世雄并不觉得诧异,毕竟敌众我寡,自家爹爹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若不是依托这山和溪水,恐怕敌人的进攻只会更加迅速。鲁世雄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现在天下大势已然如此,爹爹还会如此宁古不化,偏偏要跟着南陈共存亡,但是毕竟是自己爹爹的命令,鲁世雄还是得尽职尽责的。塞门刀车将营寨的缺口挡住,只不过第一批撞在塞门刀车上的人并不是蜀汉士卒,而是慌乱的南陈败兵,只不过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并不是自己人的掩护,而是雪亮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