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荩忱放心,于翼就很烦恼了,这家伙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每隔一两天都有各种事情前来面见于翼,而他身上也顶着所谓的西北联合使者,专门负责沟通大汉和北周在西北的各项事宜,所以非常有存在的必要,于翼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平高郡毕竟距离灵武那边远了一些,有的时候于翼这里还真的消息不算灵通,甚至有时候关于自己儿子的消息还是通过许善心传达过来的。后来习惯了之后,于翼也就任由他在这里了。毕竟西北局势的变化,也让于翼开始有些按理说不该有的心思。“这局势风云变化,老夫在想我们能不能挡住突厥人,否则西北偌大的土地恐怕都要沦落在突厥人的铁蹄之下啊。”于翼感慨道,“身为一名将领,不能守护一方土地,老夫惭愧。”许善心微笑着说道:“老将军何出此言,现在贵国两路大军北上,把突厥人撵的鸡飞狗跳,而老将军也和我们合作,双方组成的大军出灵武,只要能够把突厥人堵在大河东岸,甚至逼迫他们渡过大河前往西北的沙漠,不也是一场胜利么,至少老将军有所作为。”于翼沉默少顷,却并没有反驳。而许善心只是一笑,刚才他这一段话可不是随口一说,话里话外实际上已经把于翼和北周分了开来,颇有几分于翼已经不是北周所属的意思,而于翼这也算是都已经快活成人精了的老将了,这点儿意思不可能一点儿都察觉不到,可是他既然没说什么,那就说明有一些事情他自己在心里也默认了。“现在北方战事顺利,突厥人很有可能来的更快,”许善心紧接着说道,“我大汉征西将军认为两军要想联手挡住突厥,很有必要举行共同商讨安排布置的会盟,不知道老将军以为如何?”于翼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冷冷的看过来,而许善心对此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但是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散。大汉的征西将军曹忠和汉中巡抚徐德言在于翼之前看来根本不足道哉,一个是李荩忱的亲信却没有什么作战经历,一个则是徐家的小一辈年轻人,十有**是看在徐陵的面子上才升上来的,再加上一个西北巡抚长孙晟,也不过是长孙家的小辈。可是事到如今于翼方才发现,这几个人可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且不说长孙晟一个文官,在嗅到大战的风声之后第一时间前往武威,一下子就把武威这个重要的军镇稳住了,之后曹忠和徐德言无论是安排防守还是联系吐谷浑,每件事都做得滴水不漏,硬生生的在二十多天里将原本乱如散沙的西北镇住,大汉各路兵马源源不断的从汉中、巴蜀等地北上,依托各城和长城加固城防、步步为营,俨然是做好了大战的准备。这一份冷静和从容,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有的,而那之后于翼也不敢小觑这几个潜在的对手。当然真正让于翼无奈的是,曹忠也好,徐德言也罢,甚至长孙晟,都是李荩忱的亲信嫡系出身或者李荩忱一手委以重任的,对于李荩忱的忠诚自然不言而喻,所以在很多事上他们可以不用请示李荩忱就能够直接做到,而于翼却不行。现在杨坚正在前往银州的路上,和这边消息来往不便不说,而且于翼的决定是不是能够得到准许又得另说,毕竟于翼有自己的小心思,杨坚又何尝没有他的谨慎和怀疑。所以这消息一来一回保不齐就得七八天甚至十天过去了,战机稍纵即逝,随着突厥人南下灵武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十天很有可能会发生太多的变化,因此一些事情于翼也到了必须要下决定的时候。“善,”于翼淡淡说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就由征西将军来决定吧,老夫也不介意活动活动手脚。”许善心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看上去很是淡然,但是实际上心中也很紧张,毕竟对面是于翼这种人物,一句话甚至一个字说错了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或许于翼并不知道,虽是冬天,许善心的背后也已经湿透了。目送得到满意结果的许善心离去,于翼低低叹息一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或许是自己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的理由了吧?可是请示······自己又应该如何向杨坚开口说此事?————————如果说于翼现在正在面临的是家族兴衰命运的抉择,那么现在他的儿子于玺面对的就是生死存亡的挑战。突厥人来得太快、来的太急,以至于于玺也只能且战且退,之前趁势冲杀一番的想法自然是不攻自破,此时的于玺看上去和刚才的侯秘并没有什么两样。显然这一支深入突厥各个部落之中,甚至还把好几个部落绞杀、导致现在突厥人对于前方形势完全没有了了解的骑兵,已经完全引起了突厥人的注意和愤怒,他们今天就是下定决心要把这些该死的蚊子直接扼杀在这里。“走!”于玺果断的下令,骑兵飞驰,退入旁边的山谷,沿着并不算宽阔的山谷向前狂奔。这种深入敌后的作战也让于玺和侯秘不敢怠慢,自然而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退路,这山谷的两侧悬崖上已经提前安放好了石头,一旦突厥人来势凶猛,那么便退入山谷阻击。战马掠过作为标记的一棵枯树,于玺猛地顿住战马,调转马头,而后面的突厥人尚且不明就里,不过下一刻呼啸声就让他们明白了一切,一块块石头砸下来,带着风和死亡的气息,而突厥骑兵人仰马翻。后面的骑兵眼见得大事不妙,只能纷纷回身退出山谷。看着已经完全被堵住的道路,于玺心有余悸,甚至他都佩服自己的胆量。并不是于玺害怕突厥人,哪怕是战死在这里那也是马革裹尸,是男儿的好归宿,但是要是侯秘把自己这些人一起算计了,那于玺可就愧对这些追随自己的将士了,毕竟不管是合作还是刚才的殿后命令,都是建立在双方能够真心“合作”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