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彻等人更是喜出望外,工部虽然时不时的会带来一些惊喜,但是这些惊喜在很多时候都是惊吓。毕竟现在有了李荩忱的支持,很多工匠也就开始尝试着把自己之前的一些奇思妙想意图付诸实际,但是很多设想终归是没有依据的,所以变为现实之后,的确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岔子,令人啼笑皆非。尤其是军中常常是工部试验这些东西的地方,所以大家在见识过一些惊吓之后,现在见到工部的人,更多的是退避三舍。不过现在既然是陛下亲自说出口,那就说明工部这一次应该真的弄出来了什么靠谱的东西。当然了,吴惠觉他们也清楚,工部的那些器械终究只能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大战一旦真的拉开帷幕,依靠的还是每一个将士。毕竟这还不是一个工业已经发达到可以影响甚至是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的时代,战争制胜的关键因素还是人。因此在北方王朝一向具有的强大兵力优势面前,南方王朝就算是加强军队的训练、尽最大可能提升单兵素质,却也无计可施,毕竟数量上的碾压的确在很大程度上是无法弥补的,更何况对方也并非缺少一些可以砥柱中流的名将,而且南朝的军队也不可能和日后蒙古的“上帝之鞭”那样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南陈这么长时间来,拥有北方混乱而自己作壁上观的绝对战略优势,但是却迟迟打不开局面,和人这个因素有很大的关联。所以等到李荩忱继位之后,几乎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增加大汉的人口,这其中包括将巴人、南蛮各部、岭南各部等等都化为己用,这才勉强形成现在的局面。这淮南的十万大军可以说是李荩忱费劲千辛万苦凑出来的,再加上襄阳、汉中和西北的兵马,大汉的可用之兵也就是五十万上下,而相比之下仅仅拥有河北和淮北等地的宇文宪就有这么多的兵马,而拥有关中的杨坚同样有着二十万大军,双方在人数上的差距虽然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弥补,但是并非已经平等。所以相比于寄希望于工部的“奇思妙想”,如何把手头上的兵马最大程度上的利用起来,才是吴惠觉他们现在重点要考虑的。这也导致他们对于李荩忱所说的这个东西一时提起了一些兴趣之后便不再在乎,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忽略了什么可以改变历史和整个战争进程的东西。李荩忱把吴惠觉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当然也没有指望着这些根本没有见试过火药的威力的将领们能够多么重视,不说别的,甚至当初工部在研制火药的时候,都没有把火药的优先级放在前面,只不过后来火药实验的时候,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才让工部的官员和工匠们意识到自己释放出来了怎样的魔鬼。但是李荩忱相信,一旦意识到这东西的威力,吴惠觉他们会爱上它的。枪炮和病菌,从来都是人们征服敌人的最好手段。等到吴惠觉等人告退之后,李荩忱只带着几名亲卫登上了城头。或许是人烟稀少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这里更靠近北方,李荩忱走在钟离的城头上,能够感受到风中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料峭春寒,再加上城下和淮水对岸萧瑟的景象,令人甚至怀疑这里是不是还算淮南。城下淮水悠悠,在寒风中荡漾着层层波澜,三百年来,多少南方的仁人志士、多少北方的英雄豪杰,都想要跨越这条淮水,实现天下一统,可是冷酷的现实总是如海浪把他们狠狠的拍打在礁石上。淮水两岸,一名名名垂青史的人物来往匆匆,就只有这淮水,依旧见证着历史的潮起潮落。现在轮到李荩忱站在这淮水南岸了。冬天刚过,所以淮水的水量也算不得大,甚至水师的一些大型战船都得停泊在靠近河心的位置——只要有大汉的水师在,整个淮水实际上都在大汉的掌控之中。而正是这看上去划一叶扁舟就能够横跨的淮水,三百年来却像是一堵高墙,把整个华夏阻隔为南北。淮水上并非没有行人,来自南北的客商虽然因为春耕没有什么生意的缘故而少了很多,但是总有一些想要趁着这一段大家都喘一口气的时候寻觅到一些商机。李荩忱下意识的踮起脚尖,想要极目远眺,可惜远方有一层朦胧雾气,遮挡了淮北更远处的风光,而李荩忱心里清楚,在那朦胧的雾气之中,有清江口,也有吕梁山。自己来到这里,甚至就连看一眼那魂牵梦萦之地的能力都没有。刹那间李荩忱甚至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所在的钟离城才是真正的最北面,不仅仅是大汉的最北面,也是他心中的最北面。不过早晚有一天自己要跨越这山和这水······——————在北方,倒春寒来得更猛烈。呼啸的寒风在街道上纵横肆虐,甚至池塘水面上都结了一层薄冰,让人怀疑这到底是春天还是新的冬天。宇文神举步履匆匆,穿过曲折的宫中回廊,越是着急的时候,就越是觉得这平日里动辄就能走完的道路变得如此曲折漫长。自从和南方的合作事宜确定下来之后,宇文神举和宇文赟会面的地方也就自然而然的从原来的大殿转移到了更加偏僻的一处藏书阁。毕竟宇文赟如此频繁的召见宇文神举,未免过于张扬。“臣参见陛下!”看到已经在等候的身影,宇文神举急忙说道。“南边又有什么消息?”宇文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对于宇文神举这种把他从温柔乡之中拽出来的举动非常不满。但是宇文赟对于能够解决掉杨坚这个现在来看最大的敌人又充满了期待,长期以来把这个秘密憋在心里,更是让他很是烦躁,希望能够从宇文神举这里尽快听到好消息。“汉人的死士已经有三十人成功潜入长安城,另外还有三十人左右正在赶来的路上,”宇文神举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画出来一张大致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