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仗打的,就两个字,窝囊。从司马消难所部被全歼,到现在自己带着守军被压制的甚至头都抬不起来,费也进利几乎没有一点儿战场主动权在手中的感觉。敌人依托新式的火器和攻城器械发动的狂风暴雨一样的进攻,几乎为征战沙场也有半生的费也进利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这个时代的战争,尤其是攻城战争,已经演变成了这个样子。敌人先进的武器,衬托的费也进利脚下的这座城是那么的不堪。曾经的雄关,在火炮、霹雳车和庞大的云梯车面前,也变得脆弱得犹如一张薄纸。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一战总是要咬牙打下去的。随着汉代到三国函谷关两度迁移,曾经战国时期秦国用来抵抗六国的函谷关,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废弃,三国时期设立的函谷关,是董卓为了能够方便自己向长安撤退而设立的,并不是出于防御的目的,只是出于疏通道路和作为中转的意图,这就意味着函谷关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函谷关了。所以想要守住洛阳,就必须要守住潼关,当初曹操也是本着这个想法出潼关迎战马超,而不是依托函谷关抵抗。尉迟迥也是给了死命令,除非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否则潼关万万不可放弃,潼关放弃了,洛阳以西将会再无阻隔。潼关的正面并不算开阔,南侧是连绵的崤山,而北侧则是奔涌的大河,有几座小山丘能够作为依凭,支撑起来潼关关城,实际上潼关就是建立在崤山和大河之间的一条旧河道上,依托黄土塬,城墙高低起伏,狭窄的河道让关城正面城墙甚至称得上狭窄,而城墙两侧的山坡上有大量的营寨和望楼,不过现在这些辅助守城的设施几乎都已经被汉军的霹雳车铲平了。费也进利也不指望着这些城外的营寨和箭楼之类的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看城外的那些原本屯驻兵马的营寨被汉军轻而易举的占领,就知道汉军这一次不但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且必然下定决心要拔下潼关,他们的那些先进的器械,根本就不是这些比城墙更加单薄的营寨能够抵挡住的。所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蹲在城里比较好。汉军的鼓声已经越来越急促,就像是夏天的暴雨一样。大队的汉军步卒排成整齐的队列向这边推进,两台云梯车几乎充满了视野。因为潼关城墙正面狭窄,所以只能摆的开两台大型云梯车,不过剩下的空当,汉军全部都用最原始的云梯填满,云梯车很容易会被敌人集中火力摧毁掉,所以必须要用最原始和传统的蚁附攻城来牵制掉敌人大多数的兵马,避免敌人的弓弩手,尤其是火箭集中在一个地方上。同时汉军的霹雳车也开始延伸射击,石弹的落点基本上都已经在城墙之后,潼关之中已经早就没有普通的民众,即使是有那么少数的流民,这个时候也都已经不管老弱都拉到城头上充当丁壮了,关内的屋舍都改成了兵营和粮草场,现在石弹砸过去,能够有效地阻隔敌人向城头上转运物资,尤其是檑木滚石这些对登城的将士有致命威胁的东西,另外也防止敌人快速的调运人员。不管怎么说,我们就是用投石机给你拉出来一条弹幕,想要通过这里,就要付出血肉代价。正是因为现在的火炮还不能满足大曲线抛射的要求——如果仰角过高的话不但炮弹不好装填,而且射程也会大幅度降低,所以霹雳车还是有很多用武之地的,尤其是火炮的炮弹,价格可要比石弹贵得多,铁终究不是石头。石弹不断地砸落在地上,烟尘滚滚,整个潼关似乎都在震动着,也震动着每个北周士卒的心。云梯车来得很快,经过几年的测试和改进,新型的云梯车减轻了重量,加固了一些部位,同时做了非常完善的防火处理,就是为了防备着云梯车直接被集火点燃。“轰!”一支铁矢呼啸而来,从两个云梯车之间飞过,射入已经只剩下残破立柱和几个门框的城门楼中,铁矢上捆绑的炸药包轰然炸裂,掀起的气浪硬生生的将城门上的十多名士卒掀翻在地。好在费也进利身边的亲信士卒眼疾手快,早就已经把他按倒在地,否则恐怕北周军队就真的要失去指挥了。即使是这样,费也进利站起来的时候也是头脑晕晕沉沉的,整个人都快失去了意识,他咬紧牙关,环顾四周,血腥味愈发的浓重,刚才的爆炸规模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差点儿把中军给一股脑端掉。现在的费也进利,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嫡系亲卫出现大范围的死伤,因为现在他还能够指挥军队,也就是依靠这些人的帮助,没有了他们在背后充当督战队并且拱卫自己的话,其余的北周士卒早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现在在敌人这么猛烈的攻击下,士气什么的早就已经快泄的干净了。这一下又死了至少七八个人,受伤的也不在少数。费也进利是真的心痛。他伸手扶住城墙,向外看去。短短的一小会,汉军已经填平了护城河一部分,把水流彻底截断。要说水利工程方面,汉军肯定是颇有心得,谁让人家是从河网密布的南方走出来的呢,搭建堤坝这种事那不过就是信手拈来。截断河流之后,一辆辆架桥车直接推入壕沟之中,搭建成桥,一些士卒干脆的跳入河道里,用肩膀支撑起来架桥车薄弱的地方,让后续的士卒能够快速的搭建架桥车,将用来固定的木桩子以及锁链之类的组装好,从而可以支撑后面的云梯车通过。看到这一幕,费也进利也只有深深的无奈。除了武器装备,在兵员素质上很显然北周也不是大汉的对手,现在要说唯一的优势,应该就是兵马数量了,可是偏偏潼关的守军和仅有的机动兵力也几乎都让司马消难断送掉了,费也进利很想骂司马消难无能,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全算司马消难的责任,因此只能恨恨的捶打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