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看《精武门》的时候,瞧见陈真一个打八个,那种有死无生的豪迈,曾经让年少之时的我兴奋莫名,差点儿将我家的碗都给砸了去。而现如今,我面前差不多有七八十人,是电视上的十倍以上。而我的身边,有且只有马一岙一人。面对着这样的情形,正常人的选择肯定是掉头就走,然而马一岙却拔出了手中的太阿剑,朝着前方生扑而去。一向理智的马一岙,此时此刻,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唯有敌人的鲜血,方才能够让他心中畅快。所以就算是死,他也毫无畏惧。而我这时也没有了任何的畏惧之心,看着眼前这些穿着各种着装,手中各种武器的家伙,手中的金箍棒握得紧紧,然后跟随在了马一岙的身后,为他抵挡周围的攻击。两人一前一后,冲向敌阵,有死无生。尽管我和马一岙一再提醒,但这儿可是仇家的大本营,对于骄傲的仇家来说,不管是谁,胆敢跑到这儿撒野,他们都有将敌人给消灭的信心。不但如此,这帮人的手段歹毒无比,显然是想要将我们两人的性命给留在此处。这一点,我在交手十几个回合、身陷重围之时,终于看懂了。很显然,仇家大部分人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立场,或者说,冲将在前的这一堆人,应该都是与黄泉引、夜复会合作的急先锋。现如今我们送上门来,他们哪里能够放过?京城乃天子脚下,禁枪这事儿是做得很扎实的,所以没有上次在鹭岛那样的枪械袭来,不过仇家根基深厚,家大业大,各种厉害的法器、兵器和手段,在僵持之后,立刻就释放了出来。一时之间,风云鼓荡,战意如潮,无数的嘶吼声与打杀声,在我的耳边萦绕。有人问了,你们要报仇,那就悄不作声地溜进来,然后直接找仇千秋就行了,何必搞成这个样子呢?一来声势浩大,招惹的敌人众多,说不定仇千秋都没有见着,你们自己就挂了。再有一个,闹成这个样子,下面又要怎么收场呢?这个问题问得好。事实上,在来的路上,我和马一岙已经达成了默契。这一次,我们就是要将事情给搞大。搞得特么的轰轰烈烈。搞得特么的荡气回肠。搞得特么的有死无生。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湘南奇侠走了,但他走得轰轰烈烈,那排场一般人是比不了的。光一个仇千秋是不够的,我们要让整个京城仇家来陪葬。因为仇千秋或许是主谋,但是我们面前的这一大堆家伙,都是帮凶,或许有的人还是刚刚从天坛那边赶回来。这些人,提出问题的哪位朋友,你来告诉我,他们该不该死?铛!随着战斗的持续,敌人还在增加,不断有人翻过了屋顶、围墙和花坛,朝着我们这边围了过来。不但如此,远处还有哨声、钟声响起,原本沉寂在夜色里的仇家大院,在这一刻瞬间就醒转过来,仿佛庞大的机器一般,轰隆隆的运转了起来。这是一头沉睡的怪兽,而此刻,它终于要醒了。因为来了两条鲶鱼。我此刻的情绪浸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状态,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却越发的兴奋起来,因为此时此刻的场景,已经开始和我脑海中虚构的某一处场景,几乎开始重叠起来。我的眼前,仿佛瞧见了南天门前的万里祥云,十万天兵天将列阵,而我,单枪匹马,杀上天宫去。那感觉,英雄无敌,寂寞如雪。轰!我将妖力灌注,下一秒,体内浓缩的六甲神将之力被我激发了出来,紧接着,我脚踩藕丝步云履,身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手拿如意金箍棒,宛如神话小说之中走出来的齐天大圣,浑身都冒着金光。那是息壤与烛阴之力融合而成的结果。面对着如同蚂蚁一般前扑的众人,我放声大笑起来,紧接着,我大声嚷道:“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他就这么多?”随着我的怒吼声,金箍棒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炙热,又沉重无比,挥舞之间,无一人能够力敌,在我九路翻云棒法的加持下,不断有人被我砸棒球一样地击飞了去。这一口气算下来,死伤在我棒下的人,差不多有十五六个。而我此时,方才冲进院中十几步。我的周围,乒乒乓乓,一片喧闹,周遭之人全部翻腾开去,只剩下七八个一看就知道是强者的人,站在我的十米之内。而在远处,马一岙一把剑上下翻飞,已经有无数头颅飞了起来。他一边杀,一边大声喊道:“仇千秋杀我师父,怨有仇债有主,我只杀他一人,你们不要拦我,否则杀无赦!”他这话儿,有点儿像是屁话。只是自我安慰。因为无论如何,那帮人在自己的老巢里面,都不会有任何退让,奋力向前,而马一岙也没有再多犹豫,此刻的仁慈,对自己而言,只不过是更加的残忍。唯有手中的剑,才能够表达此刻的心情。我瞧见尚大海在大声呼喊张罗着,他在排兵布阵,一会儿叫人来拦住马一岙,一会儿又纠集众人来堵我。对于凶悍无比,杀人如麻的马一岙,尚大海呼唤一人上前,与他缠斗,将其限制住。我被众人围着,瞧不见那人的身影,但是能够感受得到那人的气息。冷。对方的气息阴冷无比,而同样的气息,我曾经在天坛广场处,也感受到过。很显然,先前伏杀王朝安与田女皇的那一票人,已经赶了回来,缠住马一岙的那人,便是先前带给我恐惧的那一丝影子。尚大海称呼他为“影先生”。配合着影先生一起的,则是仇家的各路高手。而围住我的,则是仇家的八敢将。仇家因为平日里太过于低调,故而江湖上对其架构并不太熟悉,我知道的也不多,除了知晓尚大海是仇千秋最得力的干将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所以对于所谓的“八敢将”,我完全不了解。不过此刻围在我周遭的这八人,每一个的气势都汹涌如潮,高矮胖瘦,各有风采,而王岩这样的人物,居然都没有能够列入其中去。从这一点来说,仇家显然是动了真怒。这是要将我们给围杀于此。只不过……八敢将听上去牛逼哄哄,又如何比得过南天门的四大天王呢?当年的齐天大圣,对上持国天王多罗吒、增长天王毗琉璃、广目天王留博叉、多闻天王毗沙门,却是面不改色,杀了个几进几出,我又如何能够让他专美于前呢?金箍棒,给我力量。我身处重围,那八人有人持剑,有人拿鞭,有人使锤,有人扛刀……总之个个凶猛,虎虎生威,而且配合默契,腾挪斗转之间,却是将我给团团围住,让我难以寸进,甚至都没有办法与马一岙去汇合。他们显然是感受到了我愤怒之下爆发出来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所以才会刻意地用彼此之间的配合,以及法阵拖延于我,不让我得以突破。此乃沉稳之策。而另外一边,马一岙则被那影先生给拖住,尽管他十步杀一人,鲜血腾然而起,但也开始付出了代价。我好几次都听到了马一岙的痛呼声。他显然在大杀四方的时候,同时也受到了伤害。我拼命想要往他的方向冲去,然而以尚大海为首的那八敢将,却将我给死死缠住,不断压缩我的腾挪空间。这帮人与人斗争的经验无比丰富,特别是这车轮战的手段,更是如此。我几次的突击都被阻挡,没有再一意孤行地爆发,而是转守为攻,开始在游走中找寻机会。而就在这时,我却听到一人在怒吼:“两个土贼,居然敢闯我仇家,真当我仇家是随意拿捏的软蛋了?来来来,让你们知晓,我仇家的厉害……”那声音如雷轰鸣,紧接着一个二十来岁,长得堂堂正正的男子,从人群之中一跃而来。那人穿着一身考究的灰色手工西服,长相英俊,玉树临风,而双手之中,则各拿一把日本长刀,纵身过来,杀到了我跟前来。尚大海等人瞧见,大声喊道:“少主小心,此人很凶!”那人却浑然不怕,双刀前指,对我的眉间,然后说道:“大马猴前来拜访?呵呵,作为主人,我来招待。”我长棒前指,冷声说道:“报上名来。”那人说道:“仇百里,仇千秋是家父,民国奇人仇林,是我祖父,如何?”我听到,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好,来得好。”话音落罢,我猛然上前,一棒子砸去,那人双刀在手,猛然来挡,而下一秒,我手中的金箍棒脱离,腾于空中,镇住场子,而我却拿着一团空气,恶狠狠地砸了下去。敢跟我装逼,那我就用最犀利的一招来对付你。九路翻云最后一式。无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