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情绪,叫骄傲。
若要用什么来表达,那便是堪舆图上的千里西地,便是那一座座换上大周旗帜的城池,更是,神都城下,无数黎民的呐喊。
若让一个人来表达,那这个人不会是伍无郁,而是大殿之中,冠冕加身的女帝。
大殿无旁人,伍无郁行礼之后,缓缓抬首。
只见硫冕遮面的女帝,凝视着他,起身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二人相距几尺,女帝眼中有喜,亦有……释怀。
“臣……终不负陛下所托,未叫陛下失望。”
一句话说完,女帝便凑近一步,拉起他的手,沙哑道:“朕从小,便心比天高。登基以来,更甚之。
你曾说,朕是千古一帝,朕有时也这么觉得。但细究起来,朕哪里能称得上千古之一帝呢?
是文治民生,还是武功疆土?
都没有吧……不说那些秦皇汉武,便是太宗,朕便是自欺欺人,也不敢说一句与其并肩。”
伍无郁低头感受到手上的冰冷,微微一叹,开口正欲说话,却见女帝摇摇头,“难不成,朕这个千古女帝,是凭女儿身得的?
呵呵,朕最不喜人说这点,但瞒得了别人,焉能瞒得过自己?与其说千古一帝,倒不如说是千古女帝,更为恰当。”
头颅低垂,伍无郁想了想,却没有再说一句。
只听女帝长叹一声,然后攥紧他的手,头颅微抬,“西地之疆域,一直是朕的心病。积年累月,害朕犹深。
不过你,却为朕除了这块心病,还为朕,打下了千里之地。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语气温和,让伍无郁忍不住抬头与其对视,“代表陛下,可以帝王身,垂视天下。心念通达,心有底气。”
“呵呵呵……就是底气二字。知朕者,国师也。”
女帝终于松开手,微抖华衫,望着他身后的殿门,傲气道:“朕,今日方为天下十道,四方共尊的皇帝!”
“不,陛下一直都是。”
“哈哈哈……”
大笑一声,女帝转身而去,走至尊位前,沉声喝道:“上朝!”
女官这才从一侧行来,重复念唱。
大殿外,早已等候的百官,亦是这才鱼贯涌入,分列两侧。
端坐尊位,女帝硫冕摇晃,只见其接受参拜后,说了声平身,然后双眸满是神采,熠熠生辉。
“国师西征大捷,十五日克敌七十二城,复我故地。而后又领军西出,扩疆千里。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国师用兵如神,扬我神威于四方之国,壮哉!”
“数月而竟全功,一不劳民,二不伤财。还大捷而返,有功与国朝,更是有功与天下!”
“臣以为,当重重嘉奖,厚厚赏赐!”
“臣附议!”
“……”
满朝文武,半个说反调的都无。
是他伍无郁没有劣迹吗?
呵呵……笑话!
如果说几屠敌城,纵兵逞凶有些牵强的话,那他囚禁太子督军,用鹰羽以独制全军,甚至归途推诿,迟迟不来这般事情,为何没提一句?
他们可能不知道吗?
伍无郁默默站在一旁,垂首听着,脸上挂笑,眼底却寒意森森。
“哈哈哈!好了。”
皇帝开口,群臣闭嘴。
“国师听旨!”
闻此,伍无郁收敛心中杂绪,大步站出,恭敬行礼,“臣,伍无郁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