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等人也是从班铭的精神世界中出来,他们看着散发着灭境气息的兰冰云,都有些啧啧惊奇。旋即,他们都看向了班铭。“如果这事儿让外面的人知道,估计你这辈子都可以坐地生财了。”南山烈呵呵一笑,调侃说道。可以想象,如果让世上的道境五重天强者知道班铭可以帮助他们领悟灭境奥妙,很多人必然都愿意付出巨大代价进入班铭的精神世界。“千万别,我可不想每天被围追堵截。”班铭连忙告饶,让众人替他保守秘密。而对于兰冰云的话语,舒清很是认同,不无感慨地道:“我也有类似的感觉,灭境说穿了其实不算什么,或许不应该从道境之中划分出来,也许应该被称作道境六重天……而在道境之上,究竟是什么,我也很是好奇。”“也许是……本源。”班铭突然出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本源?”方石重复这两个字,眉头紧锁。班铭将自己的感悟说了出来:“道境三重天,即所谓极境,代表的并非某种天地法则的极致,而是武者本身对这种天地法则所能达到的极致,这种极,是人之极限,而非天地极限……而我觉得,任何天地法则,都有其自诞生之初,便有的天地极限,这种层次的天地法则,可以称之为本源法则!”舒清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假如真的有人掌握了本源法则,也就是说,他已经将这种天地法则领悟到了真正的极限……也即是,领悟其所有真谛?只是,我真的无法相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完美无缺。”班铭只是道:“天境之时,也无人能够想象,意境这种存在……绝大多数人做不到,不代表所有人都做不到。”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所悟。“那么,到底什么样程度的天地法则,才可以称得上是本源?”兰冰云收敛了气息,疑惑地道。班铭想了想道:“比如,曾经将我们石化的力量,或许已经接近本源。”提到此事,南山烈等人的神色都是微凝。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三具银龙族的石像,他们很难相信,自己曾经被石化过。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本源法则,那么这太宇幻海所充斥的土之法则,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然而,即便是本源法则,也有高下之分?”南山烈思索之后推测般地说道。班铭说道:“是的,毫无疑问,先天法则之中,创始终焉之意,是等级最高之法则,其次就是时间、空间,再然后,则是金木水火土风雷……而后天法则,则无法以常理估量,也许极弱,也许极强。”“就如同你的红尘意境以及清姐的轮回意境?”兰冰云说道。“不错。”班铭颔首道:“我的红尘意境,涉及到的是生命,是灵魂,是因缘,是情感交织……这些东西,在天地诞生之初都是没有的,所以很难类比。我的这种意境,对生灵有用,对死物则无用。而清姐的轮回意境将来如果彻底完成,这种法则将会极为奇异,既可称为先天,又可称为后天,也许更在创始终焉之上。”兰冰云的眼眸顿时瞪大了,惊讶地对舒清道:“姐,你这么厉害啊!”舒清淡然一笑,道:“如果不是班铭说起,我也不知道我有这么厉害,原本我是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将轮回意境真正完成了,不过,在感受了创始终焉之后,我看到了那么一丝希望……”班铭闻言眼睛一亮。这才意识到,轮回意境也是涉及到了终始,而且牵涉极深,舒清能够亲身感受创始终焉之意的气息,无疑会对她完善轮回意境有所帮助。“恭喜你了,清姐。”班铭微笑说道。“应该我谢谢你才对。”兰冰云看看相视而笑的两人,表情有些不满似的,道:“好啦,你们就别谢来谢去了,现在的关键是舒雪,她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我们追也追不到她,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分头堵她?”“分头肯定是不行的。”班铭摇头,道:“虽然我们目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却不代表这第四层中没有危险……我觉得舒雪那边的情况有点奇怪,她不像是在胡乱飞行,好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追她,而她则是在竭力想要摆脱对方。”此言一出,众人都神色动容,有一种寒意从心灵深处滋生出来。“不会吧,舒雪可是灭境修为,这世上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这么忌惮?”兰冰云狐疑道。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正因为班铭的这种揣测,所以众人终于还是没有分开,兰冰云等人继续进入了班铭的精神世界,由班铭一人对舒雪进行追赶。而在数天之后,看见视野中突然出现的一具石像,班铭顿时呆住了。唰唰唰……舒清等人出现在班铭的身周,看到这石像,也是愣住。班铭愣愣地朝着前方飞去,来到了几无生命气息的石像的面前。石像的身体外面覆盖着一件铠甲,脸上戴着一张面具,长长的秀发在脑后微微飞扬……这是一名女子。“这是……夕梦研?”舒清来到了班铭的身旁,轻声说道。“是她。”班铭的身躯微微战栗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意和歉意,也有惊喜之意。班铭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这茫茫无际的太宇幻海第四层之中,自己会遇到化为了石像的夕梦研。也许,这个世上,真的有冥冥中的命运。无论天南地北,相隔多么遥远,在红尘因缘中纠缠的人,终究是会突如其来地相遇。班铭的眼中无法平静,激动的同时又有些无措。他虽然早就决定,如果能够出去,必然要去妖族联盟向夕梦研坦明身份,但在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后方,南山烈和方石也都很是感慨。他们都是在百年前就知道班铭和夕梦研一些事情的人,转眼之间,百年过去,很多东西物是人非,但也有一些东西,从未有变。这对命运坎坷的年轻人,最终又以这样突如其来却又仿佛理所当然的方式,再遇了。而兰冰云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眼中却有些复杂。班铭伸手,轻轻抚摸夕梦研的脸庞,激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然后,他准备将夕梦研收进自己的精神世界。就在这时,异变发生。原本死寂冰冷的石像,突然有了波动。随即,在班铭的眼中,有无形的法则轨迹从石像之中散离出来。“她这是在……复苏?”南山烈来到近前,惊讶地道。方石眼中也有奇异之色:“像舒雪一样,自己醒了过来吗?”“也许是因为,她感受到了班铭?”兰冰云轻轻地道。这一刻,她对夕梦研有了敬佩。这是何其深邃和坚定的情感,才能使这一幕变成了现实?班铭瞪大了眼睛,感受到夕梦研身上的生机越来越强盛,突然间,他的眼中出现了忐忑和游离,身子不着痕迹地向后飘去。啪!舒清的手掌重重拍在班铭的肩膀上,然后将其扣住,似笑非笑地道:“怎么,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想逃跑么?不会是你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对不起夕梦研的事吧?”此言一出,南山烈等人看班铭的眼神就变得狐疑和不善起来,兰冰云的眸子尤其凶恶。他们都十分震撼于夕梦研对班铭的深情,如果这小子真的做了什么乱来的事,那就太不是东西了。“当、当然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班铭干笑着说道,脑中却不禁闪过舒雪的面庞来。虽然他自认和舒雪没有什么,但问题是别人会不会相信?事已至此,班铭也只有故作镇定地面对现实了。对班铭而言,接下来的每一秒对格外漫长,最终,石化解除,一个身穿红色晶甲戴着血色面具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鬼使神差的,班铭在夕梦研即将彻底苏醒的最后关头,穿上了法则铠甲,戴上了面具。见这一幕,舒清等人都倍感无语,这两个人是要玩我猜吗?而几乎就在班铭穿上法则铠甲之后两秒,夕梦研的一双眸子有了微微的收缩,终于彻底苏醒过来。她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身形魁伟犹如魔神般的男子,忽然伸手,取下了自己脸上的血色面具,抿嘴笑了,如百花盛开,美得令人窒息。就在班铭感觉不妙的时候,夕梦研看着他,声音异常柔和地说道:“我是该叫你无名,还是叫你……冰袋妹?”冰袋妹三个字一出来,班铭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场就崩溃殆尽了,发出了干笑的声音,然后将身上的法则铠甲解除。看着无论现实还是梦中都永世难忘的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夕梦研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眼中迅速有了泪水。班铭看着她,眼中同样有泪。随即,两人相视笑了,泪水也同时从眼眶之中流出。“你这个混蛋!”夕梦研突然咬牙切齿,眼中有了恨色。班铭苦笑,道:“我是混蛋。”“你这个白痴!”夕梦研又骂道。班铭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避而不见,想起她的种种艰辛和付出,苦笑着认同地点头:“的确很白痴。”“欢迎回来。”褪去了外面的红色晶甲,娇柔的身躯投入到了班铭的怀中,紧紧地拥抱着他。夕梦研的头贴在班铭的胸口,有了过去百年都梦寐以求的真正心安。还有什么,是比日夜思念的人终于以血肉之躯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更加能够让一个女人觉得安心的呢。“对不起。”班铭抱着夕梦研,真心实意地道。夕梦研只是将班铭抱得更紧。在这时候,班铭突然觉得,自己决定等达到一定修为之后再和夕梦研相认其实是正确的,否则光是拥抱都要骨肉尽碎。接下来,自然免不了一番倾述衷肠。班铭无故失踪了百年,要说夕梦研心里没有一点怨气那是假的,可是,在知道班铭当年经历了什么之后,她心中怨气顿时消散全无。这些年,她虽然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但当年的班铭却真正面对了死亡,如果不是杨雅人在关键时刻破坏了安薰雨的计划,恐怕班铭已经死在了虚空雷劫之下。“我们一定要把雅人找回来。”夕梦研目露坚定地道。“我们?”班铭愣了愣,他其实是没想过要带夕梦研一起离开神话之门,毕竟谁也不知道门外面会是什么,也许有莫大的凶险。夕梦研闻言,柳眉一蹙,然后伸手狠狠地在班铭的腰上扭了一圈,目光不善地道:“怎么,难道你又想把我一个人抛下吗?还是你怕我破坏了你和雅人的二人世界?”班铭顿时大叫冤枉,连忙转移话题,问起夕梦研为什么会出现在第四层。他这才知道,原来夕梦研居然领悟了涉及到了时间法则的“光阴意境”,可以看到一定空间范围内过去所发生的事情,继而对“无名”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才不顾一切地进入到了第四层。仅仅是因为一张模糊的相似面容,就不惜这样深入险境……班铭既感动又惭愧。相比之下,他确实太不是东西了。因为当初第一军院五百年校庆,两人最近的时候,相聚仅有百公尺左右,而他却忍着没有相认。之后,夕梦研和舒清南山烈等人见礼,哪怕她现在已经贵为妖族女帝,但对舒清等人仍然表现得像是后辈,感谢舒清等人一直以来对班铭的招抚。南山烈连连摆手,称夕梦研说反了,这一次若非班铭,他们现在都还是石像。夕梦研从舒清等人的口中,得知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所以,接下来你们是要去找舒雪?”夕梦研看向班铭说道。“不错,现在有了你的加入,只要再找到舒雪,合我们众人之力,离开这里的把握就更大了。”夕梦研微微颔首,忽然目有异色道:“舒雪跟我提过,说是你教授了她阵法?她是你的弟子?”南山烈、方石和兰冰云都惊呆了,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