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册第一章超脱之谜一缕气息透出晏采子的指尖,传入眉心,直抵魅胎。在魅胎即将炸裂前,气息化作一个变幻莫测的交点,将魅胎一口吞入。这个交点既似无限微小,又似无限浩瀚;既在我体内,可以清晰感受,又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难以实际触碰。它的奇妙完全超出了我的所知。魅胎轰然炸开,空城精华、道轮清气、生螺旋胎醴、死螺旋胎醴犹如火山喷发,狂奔乱涌,呈现混沌初开的乱象,连深藏其间的魅种也快要崩溃。我全身陡然一震,但又毫发无损,所有的冲击力都由交点代我承受。晏采子脸上闪过一抹血色,指尖连连颤动,如同蜻蜓点水。交点忽明忽暗,缓缓裂开一条蕴含玄妙至理的弧线。这条弧线朦朦胧胧,幽幽冥冥,像一条鱼不停地扭曲游动。弧线过处,分割生死,破开混沌,空城精华和死螺旋胎醴被吸附到弧线一侧,道轮清气和生螺旋胎醴则被吸附到了另一侧。我心领神会,生、死螺旋胎醴再次涌向空城精华和道轮清气。晏采子轻喝一声,弧线一抖,两侧竟然分别生出象征天地阴阳的乾卦和坤卦,将生死螺旋胎醴、道轮清气、空城精华一一摄入。乾卦、坤卦顿生变化,生出天雷地火、沼泽山川的奇景。转瞬间,六十四卦犹如车马灯般纷呈出现,各自转化,演绎出相生相克之妙。这一刻,天地循环、人事变化仿佛尽收眼底。变是不变,不变也是变,一切相对而言。“你懂了么?”晏采子飘渺不定的声音传入心底。“此时此情,不以不变生欣喜。那时那情,不以变更生哀忧。”我含笑点头,生螺旋胎醴、死螺旋胎醴、空城精华、道轮清气即刻衍化,与一幅幅卦象奇景相证相合。这一次,生螺旋胎醴反而与象征逆的空城精华融汇演变,死螺旋胎醴则与充满生气的道轮清气相融。无论生气死气,逆天顺天,都不再相互吞噬拼杀。生可以转化为死,逆可以转化为顺,尽得易经循环变化的真髓。卦象由生到灭,转灭重生,循环了不知多少遍。所有的气息最终分化成两股,以魅种为中心缠绕成螺旋状,重生出一个崭新的魅胎。交点恰在这一瞬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魅胎散发出的浩瀚力量充斥全身,治愈受损的内腑。仍然是生死螺旋胎醴,但已将空城精华和道轮清气彻底融入。幽暗的死螺旋胎醴中透着一丝勃勃生机,而碧绿的生螺旋胎醴里透出一丝幽冥死息,只需心念一动,死螺旋胎醴便转为生,生螺旋胎醴转为死,相互转换自如,绝无一丝滞碍。“多谢前辈成全。”我站起身,对晏采子深深一揖。心中深知,晏采子此举一半是为了还我的人情,一半是为了柠真。“也要多谢道友的成全。”晏采子淡然一笑,千万朵白莲浮起,化作天空朵朵白云,袅袅飘散。我感慨地道:“前辈终是迈开那前无古人的一步,要脱离北境了吗?”不跳字。晏采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天地间,就连声音也是氤氲飘忽:“还需一个契机,方能真正自在。”“离开的契机?”我若有所思地道。晏采子微微颔首:“我的道,虽能变化万物,但万变不离北境天地,又如何超脱?一身所学,皆来自北境法则,又怎能轻易摆脱北境束缚?直到从你处得到易经,明悟另一个天地之道,才有了迈出这一步的希望。”我这才醒悟,晏采子得到易经,绝对是赚了我的大便宜,想必那时心中一定欣喜若狂,偏偏表面上不出一点异样。晏采子续道:“今日心结开解,明悟变与不变的循环至理,终得大道。但想要就此超脱天地,仍需最后一点契机。”我不解地道:“既成大道,为何仍需契机?”晏采子沉吟不语,声音直接传入我的神识:“北境芸芸众生,生于北境,长于北境,术法得于北境,早已和天地牵绊极深。众生皆亏欠天地,天地不亏欠众生,试问如何解脱?这或许是千古以来,无人可以迈出这一步的真正原因。我虽然借助易经,重洗道境本源,但终究还是难以彻底割断牵绊。唯有静候机会,等到天地剧变的那一刻,趁隙脱身而去。”我奇道:“照前辈的猜测,楚度岂不是永远不可能逆天得道了?”晏采子笑了笑:“楚度恐怕做出了和我同样的猜测。不然的话,他何必自爆身外身,又任凭我等打残真身?这分明是借我等之手,还骨肉于天地啊。”我心头一震,原来逃亡并非楚度的真正目的。否则,他只需躲在吉祥天,和我们四人耗时间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晏采子又道:“若我所料不假,鲲鹏山上的那株沙罗铁树,很快将不复存在了。说起来,楚度的道更为干脆直接,一旦他成功以‘逆’道重建肉躯,无需借助任何契机,就能一拳破境,毁天灭地。”我忽然想起在大唐时,听说书先生讲过的“莲花童子”的故事。莲花童子仇视父亲,于是先自刎,还骨肉于父母,然后灵魂凭借莲花重生,如此不亏不欠,从而寻父报仇。晏采子道:“今日道轮主动将天道精华赠予你,无非是让你与天道牵绊更深。虽然你得了极大的好处,但也未必是福。”我心中骤然生出一念,既然楚度要还肉身于天地,又怎会服用天地所生的灵药——葳蕤翡翠?楚度若是捣毁沙罗铁树,师父怎么办?除非??????想着想着,我面色剧变,冷汗汵汵。“何必管他?这是楚度自作孽啊。”龙蝶的语声出现在我脑海中,诡异地说道,“这可是唯一破除楚度道心的机会。想想吧,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好戏。”“可是??????”“没什么可是。如果楚度赢了,你下场会怎样?甘柠真、鸠丹媚、海姬又会怎样?既然走到这一步,你还能回头么?”我痛苦地攥紧双拳,又颓然松开,心中天人交战,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