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来天,崔文卿都没有踏入家门半步,不用问,也是对那天晚上的争吵耿耿于怀。折昭性情刚烈,心高气傲,那是断然不会向崔文卿道歉,况且争吵之事也非她的过错,故此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两人谁也不肯率先服软。然大事当前,灾民接收再即,需要崔文卿以及他所领的河东银行配合出力,总不能因为个人意气用事,从而耽搁朝廷大事。想到这里,折昭还是决定返回府谷找崔文卿一谈,不管怎么说,他那河东银行乃是振武军出资所设,两人不谈私情,谈公事总行吧!这并非是自己变相的向着他道歉!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折昭起身唤道:“来人。”少顷之后,穆婉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拱手问道:“不知大都督有何吩咐?”折昭微微踌躇了一下,开口断然言道:“小婉,备马陪本帅返回府谷,另告知崔文卿明日前来府州刺史府商议公事。”一听此话,穆婉顿时就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言道:“大都督准备见崔文卿?这个时候?”闻言,折昭耳根微热,似乎深怕穆婉误会,连忙解释道:“非是私事,而为急需商量的公事。”穆婉恍然颔首,犹豫了一下,却是有些欲言又止。“对了,”折昭想起一事,问道,“本帅让你派人监视崔文卿的每日行踪,可知崔文卿今日所在何处?”“大都督,”穆婉本就在纠结是否应该如实禀告,此际听到折昭问及,只得老老实实的开口道,“今天姑爷带着一群维密娘子前去城内租赁府邸,其后与苏轼一道前去酒肆用餐,探子回禀的时候,他们尚在喝酒之中。”没想到崔文卿竟是与那些美艳动人的维密娘子在一起,折昭娇靥上的光彩不知不觉阴沉了些许,冷冷一句“这个浑球!”,抓起案几上的马鞭,出帐而去。快马返回府谷县,折昭径直回到了振武军大都督府。刚走入正堂落座,便看见府中管事大步赳赳而来,拱手言道:“二小姐,老奴有事禀告。”这位折府管事姓王,乃是侍奉了折家三代的老人,更是看着折昭长大的前辈,在府中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折昭对他也是甚为尊重。在折昭领军征战,亦或是居住军营的时候,均是由这位王管事负责操持振武军大都督府的一切事宜。闻言,折昭微微颔首,问道:“不知王叔有何事情禀告?”王管事沉声言道:“二小姐,伺候姑爷的丫鬟荷叶,已经整整两天一夜没有回府了。”折昭心知王管事对府中的仆役丫鬟们管理甚严,不许他们在外过夜留宿,荷叶整整两天一夜没有回府,自然是坏了规矩。不过,折昭却猜想出了荷叶的行踪,略带苦笑的言道:“那个丫头该不会是陪着崔文卿,一道前去服饰店居住了吧?你可去服饰店询问过?”王管事正色言道:“老奴问过苏公子的书童苏三,昨天以及今天,荷叶都不在服饰店当中,自然也没有与姑爷在一起。”听到这里,折昭的神情这才渐渐凝重了起来,问道:“那崔文卿可知此事?”“目前还不知道。”王管事如实回答。折昭斟酌半响,心知荷叶对崔文卿的重要性,看了看外面行将落日的天色,霍然下令道:“你即刻把这件事告知崔文卿知晓。”“老奴遵命!”王管事拱手领命,转身快步而去。“你说什么,荷叶失踪了?”刚回到服饰店,崔文卿就听到王管事所带来的消息,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王管事颔首言道:“启禀姑爷,荷叶在昨日上午出门之后,就没有返回大都督府,起先老奴还以为她与姑爷同在服饰店,故此也没有太多留意,然而今天恰好苏公子的书童前来梅苑寻找荷叶,老奴才知晓荷叶并没有与姑爷你在一起。”崔文卿愣怔半响,脸色竟是越来越难看了,一股罕有的心慌之感从心底蔓延而出,使得他心跳也止不住加快起来。站在他旁边的苏轼略微沉吟,询问道:“这小丫鬟会不会是到亲戚家去了?”崔文卿仿若触电般浑身一震,扯开嗓门对着店铺内猛然大喊道:“何老丈,你快快出来。”此时何老丈正在店铺内收拾东西,听到崔文卿有些变了声调的呼喊,心内在奇怪之余,连忙快步而出,张口便问道:“不知姑爷唤小老儿有何吩咐?”崔文卿脸色焦急,直截了当的出言道:“府中来人说荷叶已经整整两天一夜没有回府了,你可知道她在何处?”何老汉一愣,言道:“没回府?不可能吧,除了家里以及振武军大都督府,她还有何处可去?”“你在府谷县可还有其他亲戚?立即前去问问。”崔文卿额头冒出了点点细汗。何老汉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得差点哭了出来:“没有啊,小老儿在城中没有任何亲戚朋友,荷叶也不可能到其他人家中居住,彻夜不归,姑爷,她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闻言,崔文卿只觉透骨的寒凉从脊椎处蔓延而出,霎那间竟席卷了全身。他知道荷叶是一个非常娇憨老实的丫鬟,在没有告知府中管事以及他崔文卿的情况下,断然不会彻夜不归不知去向。而且何老汉在府谷县没有其他亲戚,这就说明荷叶也不可能到其他人府中去居住,此番种种进行推测,荷叶必定是失踪了。心念及此,崔文卿眉头紧锁,面沉如水,心内满是焦急,而此时此刻,也只有一个人能够相助他寻找荷叶,尽管崔文卿还有些耿耿于怀,放不下颜面,但在荷叶的安危面前,这些东西显然都是微不足道的。深深吸了一口粗气,崔文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王管事问道:“管事,大都督可在府中?”王管事颔首言道:“二小姐刚回府中不久。”“那好,我现在就回去见她。”崔文卿连连点头,又对着何老丈言道,“老丈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将荷叶找到的。”何老汉惶恐不安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崔文卿快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