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之后,欧阳修淡淡笑道:“老夫历来喜好诗词,今日见此绝妙诗词,也忍不住想要点评一番:全词篇幅虽短,但是,巧妙的将一位感情真挚,思想果断的女性形象,活脱脱的跃然于纸上。以泪滴千千万万行之人,以绝不可能断了之情,直道出故事人物的真挚情感,为之一拼,转念便直说出终是难舍,如此种种念头,皆在情理之中。”“离别之后痛苦的相思如沧海一样深而无际,让女子备受煎熬,美好的往事就像天上的云一样,远不可及。想把握住这将别的时刻,流尽了千千万万行的眼泪,也留不住远行的恋人,更让她是愁肠寸断。”“女子想与从军远征恋人相见却又无法相见,立誓将永远守护这段感情,等待恋人归来,即便今世没有缘分,那么就等待来生,再结为夫妻。”话音落点,在场所有人全都默然,显然都有感于词中人物的悲欢离合。其中感触最为深刻的,却是陈宁陌。在很多年前,她也如同词中女子一样,目送着未婚夫君从军远征,身为女子的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敢想,只能默默然的期盼着未婚夫君能够早日归来。然没想到所等到的并非是归来之捷报,而为阵亡之噩耗。杨怀瑾战死沙场的消息犹如沉雷重鼓般响彻在她的耳边,也使得她整个人瞬间就软倒在了地上。这些年立誓未嫁,何曾没有怀念杨怀瑾之意?决卿尘的这首词无异于引起了陈宁陌的共鸣,特别是最后的待重结、来生愿,更是让她有种引为知己的感觉。不过,此刻却不方便直接说出,陈宁陌颔首言道:“既然欧阳尚书已经选出了所看的最佳诗词,那在下也为大家念出我所选的这首诗词。”说完之后,她低头座案,对着上面的宣纸字正腔圆的开口道:“在下所选诗词,乃是润州才子晏几道所作的一首《蝶恋花》,全词为: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清朗的嗓音堪堪落点,欧阳修已是当先击掌笑叹道:“此词运用移情于景的手法,选取眼前的景物,注入词中人物的感情,点出离恨;下片承离恨而来,通过高楼独望把人物望眼欲穿的神态生动地表现出来。实在妙极!”陈宁陌微笑言道:“欧阳尚书此言不错,有词可见:晚春时节的池苑景色,触发了一位年轻女子的伤春情绪。伤春,经常出现在诗词中,往往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淡淡哀愁。此词上片描写暮春景物,写到荷叶、燕子、杨花等等,同时连带而出的是‘碧草池塘’和‘珠帘绣户’,从而构成了完美的池苑景色。下片着重抒情,女主人拨动筝弦,弹了一曲乌夜啼,发出了‘细看秦筝,正似人情短’和‘红颜暗与流年’换的感叹,总算给她的伤春情绪提供了一些可资捉摸的内容。另外,这首词很注意色彩的点染,全篇用了不少字眼,或明或暗,或借字或谐音,点出了六七种颜色,颇眩读者眼目,这也可算得修辞上的一个小小的特点吧,在下觉得,此词可位列上品。”轻轻的解释声落点,场内众人都对这首《蝶恋花》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纷纷点头不止。不少人还询问此词作者晏几道的身份,当得知此人不过十六岁,乃第一次前来洛阳参加科举应试的时候,不由更加惊奇了。南攻杰无不得意的对着折昭言道:“折大都督,目前所评出的这两首诗词,均是江南路才子所作,且同时被欧阳尚书以及陈学士列为上品,而你所钟意的崔文卿、司马薇二位,直到此刻却毫无诗词念出问世,不用问也是惨遭淘汰了,那一万两银子,就多谢折大都督慷概了。”闻言,折昭一肚子火,冷笑道:“南尚书,现在说这些还言之尚早,不是还有一组未曾念出诗词么?”南攻杰看了看司马唐和苏轼两人,语带藐视的言道:“司马公子与苏公子虽则不错,然评点诗词的目光却远远没有欧阳尚书以及陈学士那般老辣,他俩能够评出何等了得的诗词?”折昭微微笑道:“本官从军征战多年,得出一个结论,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妄加论断,福兮祸所伏,失败往往发生在得意忘形之时。”南攻杰朗声一笑,拱手道:“多谢折大都督指点,本官受教了,不过……赢了便是赢了,任你怎么说都是无用。”言罢,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折昭冷哼一声,却是不屑于语了。这时候,欧阳修清了清嗓门,一脸微笑的发问道:“司马状元、苏公子,你们那一组的情况如何?可有评选出第一诗词?”司马唐和苏轼对视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司马唐一脸凝重的拱手开口道:“启禀尚书大人,时才我与苏兄共同评判了十首诗词,发现其中有一首诗词着实了得,乃百年……不对,应是千年以来难得一见的爱情词佳作。”什么?千年难得一见?话音落点,不仅是欧阳修和陈宁陌为之一怔,正堂内所有人都面露震撼之色!大家相顾目询,一时间难以相信,却又不敢言声,全场静得空山幽谷一般。还是齐王陈轩率先回过神来,忍不住沉声喝斥道:“区区几个才名不显的年轻学子,何能作出千年难得一见的爱情词!真是荒谬,有你二人这样不负责任的评定之语么!”齐王话语落点,正堂内其余的显贵大臣们也是齐声指责:“小子可知千年难得一见是何意?如此评判,实在有失公允。”“简直是打胡乱说!危言耸听!”“哼,还说什么年轻一代文坛双绝,以老夫看来也就是两个不知轻重的小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