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崔文卿渐行渐远的背影,折昭俏脸上不知不觉挂上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那微笑似有欣慰,也有开心,然更多的则是一股幸福之味。见状,穆婉噗哧一笑,言道:“大都督,人都已经走远了,还看?”折昭这才回过神来,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被穆婉全部看了去,不禁红着脸失笑道:“聒噪,我只是有些担心他而已。”穆婉笑道:“姑爷一表人才,智谋出众,何须大都督担心?倘若真的担心,大都督何不跟随姑爷一并前去见那些大家族族长?”闻言,折昭却是轻轻摇头,笑道:“若是其他人担任钦差大臣,我倒是可以前去,然既然是夫君,那就要给夫君一定的自主权,我这作娘子的,又何必前去指手画脚呢?到时候说不定忙帮不上,反倒还徒增不快。”穆婉明白了折昭的意思,不由微微颔首,想了想叹息言道:“大都督,这段时间你真的变了。”“变了?为何?”“呵呵,变得能够为姑爷着想了,或许这就是夫唱妻随吧。”听到穆婉语气中的调笑之意,折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故作嗔怪的言道:“就你话多,整整两天一夜没休息,还不困么?倘若不困要不本帅交代一件任务给你去做?”穆婉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手道:“啊,别,大都督,属下可是困得很,眼皮都快要打架了,这就去睡了。”言罢,也不待折昭同意,连忙一溜烟的去了。“呵,这丫头!”折昭摇头失笑,也觉得一阵阵倦意向着自己袭来,打着哈欠休憩去了。话分两头,另一边,崔文卿刚刚跨入了县衙正堂,入目就看见陆若瑄与几位老者正在堂内的等候。“民女陆若瑄,见过崔大人。”“草民见过崔大人。”见到崔文卿,陆若瑄以及老者们全都拱手行礼。“诸位不必多礼。”崔文卿摇了摇手,径直走到正北面的案几后坐下,这才好整以暇的望着陆若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意:“陆族长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前来不知有何指教?”陆若瑄心思剔透,自然听出了崔文卿的调笑之意,不禁轻轻一叹,指着那几位老者言道:“崔大人,请容许我为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族长。”说罢,她指着当先一个穿着绛红色衣服的老者道:“这位乃江南路顾氏族长顾燕青。”崔文卿一听此话,不由正容问道:“顾氏?不知与江东四大家族的顾氏有何关系?”那叫做顾燕青的老者一脸倨傲的言道:“老朽所在的顾氏正是顾氏旁支。”崔文卿点点头,又指着另一位杵着竹杖的老者道:“不知这位老丈是?”陆若瑄解释道:“这一位乃朱贵全,是江东四姓朱氏旁支族长。”说完之后,她有介绍最后一位老者道:“至于这一位,乃王氏族长王旦质,乃润州王氏旁支族长。”闻言,崔文卿不由笑了:“几位族长可都是江东大族旁支啊,如此联袂前来,可真是给我崔某人面子。”朱氏族长朱贵全当先言道:“崔大人,并非是我们突兀前来打搅冒犯,而是大人你这次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过分。”“过分?”崔文卿眉头一挑,冷笑言道,“不知本官所作所为有何过分之处?”“大人你且听老朽一眼。”朱贵全轻轻一点竹杖,言道,“朝廷收取百姓赋税乃天经地义之事,古往今来历朝历代,都没有长期免税一说,崔大人你这次突发奇想免除异地安置之民税收,实在与法不合,相信朝廷是不会同意的。”崔文卿悠然笑道:“朱族长,朝廷同意与否乃是本官需要解决的事情,你在这里担心个甚?我看你们呀,全都是在担心自己而已。”见崔文卿已经把话挑明了,陆若瑄索性坦承直言道:“不错,崔大人,免除百姓们五十年赋税之法,不仅会害得朝廷五十年无税可收,更会让我们这些大家族的佃农生出异心,全都为之离去,此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法,大人你这么做,难道就不觉得太过冒失了么?”崔文卿目光直视陆若瑄,恰如两柄犀利的长剑:“哼哼,陆族长,你可别忘了前几日本官可是亲自来你陆氏庄院,与你商量对策,是你拒绝了本官的好意,且卑鄙无耻的发动交农,使得本官不得已进行反击,才出此下策。”陆若瑄面露后悔之色,怅然叹息道:“崔大人,前番是小女子无意冒犯,故而今日专程前来向大人你致歉,还请崔大人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崔文卿毫不在意的挥手笑道:“没事,既然陆族长已经道歉,那这事咱们就这么过去了,本官接下来还有许多公务庚需处理,就少陪了。”说罢,起身欲走。见状,陆若瑄却是心头一惊,连忙开口挽留道:“大人,还请你暂留片刻,小女子还有事相求。”崔文卿笑了,挑了挑眉头促狭言道:“怎么地,莫非陆族长以及诸位族长心头非常过意不去,还想摆上一桌道歉酒不成?”闻言,诸位族长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个崔文卿与寻常大齐官员大不相同,没有半点朝廷命官的架子,语气也充满了一股市井流氓之风。陆若瑄已经习以为常了,平静开口道:“崔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相信你也明白我们这次前来的目的,那就是请大人你收回免税之令,我们几大家族可以聚在一起再次商量,争取就留在隩州。”听到此话,崔文卿不由笑了,笑罢之后神情渐渐变得有些严肃,冷声言道:“陆族长,你当我崔文卿是三岁孩童,可以任由你们拿捏么?你们几大家族算什么东西?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今日本官实话告诉你们,既然本官已经决定免税五十年,那就会坚持自己的承诺,也不会失信于民,至于你们几大家族,去留尊便,容不得本官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