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武军大都督府正堂内,对话还在继续。苏凝细细的思考着崔文卿所言之两点,半响又是开口询道:“崔公子,据我所知,你乃儒学士子,学的是四书五经六艺,又如何懂得商贾经商之道呢?又怎能具备商业天赋和眼光呢?小女子委实不解。”崔文卿笑呵呵的言道:“刚才我已经说过,天赋这东西乃是与生俱来,有人有,有人却没有,至于眼光,计相韩琦相公不也是儒学士子出身么,却依旧懂得财货管理之道,本公子自信也能够韩相公一般。”苏轼甚是奇怪向来不太关心政事的小妹为何会突然开口询问崔文卿,此刻接着崔文卿的话题继续言道:“古来由商入政、由政入商的不知几多,如范蠡、如白圭、如吕不韦、如鲁肃等等,都是商才出众,政才绝伦的名臣,由此可见,商与政并非是独立分离,而有着一定相同之处,以崔公子出类拔萃的政才,商事自然精通。”听罢兄长之言,苏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着崔文卿歉意一礼道:“能够聆听崔公子高论,小女子幸何如之,时才冒犯打扰了。”言罢,款款而退,拉着荷叶又是躲入了屏风当中。见这美人儿含羞之美态,动人之娇靥,柔柔之轻呢,崔文卿心头不免为之一荡,竟有一种怅然所失之感。然很快,他心头警悟,连忙暗忖自责道:此女可是苏兄妻妾,朋友妻不可戏,我岂能抱有如此感觉?真是罪过罪过。想到这里,崔文卿不由有些心虚的看了苏轼一眼,却见苏轼并没有发现刚才两人的不妥之处,这才微感安心。晚膳之中,崔文卿与苏轼饮酒不少,都有些熏熏醉意。苏轼所有行当都在驿馆之中,故此并没有在大都督府内居住,而是告辞离去。苏轼走后,崔文卿这才面露苦笑之色,摇着头返回了院中。然走到梅苑月门洞前,却是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苏凝还在荷叶房里,倘若待会进去两人撞见,当如何是好?正待他举旗不定当儿,突闻一声“姑爷”的呼唤。抬眸一看,可见荷叶正在不远处的花圃前朝着他微笑招手。崔文卿一愣,连忙面露笑容走了过去,待看了看荷叶四周并没有苏凝时,这才放下心来,笑问道:“怎么?唤我何事?”荷叶轻轻笑道:“是这样的,苏凝姐姐对姑爷你今天那番高谈阔论仍有许多不解之处,所以想再向姑爷你询问一番。”“什么?苏凝?”崔文卿登时就头皮发麻了。“是啊,姑爷,苏姐姐就在前面的凉亭里等你,请你快快前去呢。”“呃……荷叶,你难道不去么?”荷叶嗔怪的瞪了崔文卿一眼,笑道:“你们说的那些奴婢又听不懂,去什么去,况且苏姐姐指名道姓邀请姑爷你一人,我又何须前去打扰你们商议正事。”崔文卿知道苏凝找他必定不会是商量正事这么简单,真想就这么掉头离去不去见她。然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昂藏男儿,做错了事难道还怕承担后果不成?于是乎把心一横,朝着凉亭所在的方向走去。梅苑深处,有着一片波光粼粼的池塘。池塘内假山参差,游鱼点点,蛙声阵阵,片片芙蕖飘拂于水面,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崔文卿刚来到通往池中凉亭的栈道前,就看见一个美丽的身影正矗立凉亭之中,背对着他而站。乌鸦鸦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垂于腰际,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臀若蜜桃,长腿错落,婀娜多姿的体型透着无以伦比的动人风情。见此背影,崔文卿脑海中不由冒出了在荷叶房内所撞破的那份旖旎之景,一时之间不禁痴愣住了。似乎听到了崔文卿前来的脚步声,亭中的女子转过身来,入目正是苏凝冷冰冰的俏脸,她冷清如斯的开口道:“怎么?难道崔大人不敢见小女子,准备在那里裹足不前了?”闻言,崔文卿犹豫尽去,迈动脚步步上了栈道,走到了凉亭阶下,对着苏凝拱手言道:“时才在下对姑娘多有冒犯,现在来此特地向姑娘你请罪,姑娘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听到这句话,苏凝顿时面沉如水,咬牙切齿的冷声道:“崔文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本姑娘真不敢杀你!”崔文卿夷然无惧的抬起头来,认真点头道:“历来名节乃女儿性命,姑娘即便杀了我,也是常理,所以崔文卿特地来此引颈受戮!”“你……可恶!”苏凝俏脸涨红,高耸的胸脯上下起伏喘息声声,显然气得不轻。崔文卿心知此女决然不可能杀死自己,轻叹一声苦笑言道:“苏姑娘,其实在下今日本是想给荷叶一个意外的惊喜,然千不该万不该,都没有想到你会在荷叶房中换衣服,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误会,还请你能够见谅。”苏凝嗤笑了一声,笑容中有着几分难堪和愤懑:“崔文卿,你一句误会,一句见谅就能够解决问题么?说,你究竟看到了多少?”崔文卿犹豫少顷,终还是腆着老脸如实回答:“嗯,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也看到了……”听到此话,苏凝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心内最后的侥幸也是为之破碎,羞怒交集之下,差点就这么晕了过去。崔文卿把手一摊,目光直视着她道:“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对你负责吧?”听罢如此反问之言,苏凝心内又悲又苦,美目几乎快要喷出火来,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你这个登徒子负责!”崔文卿苦笑道:“是啊,你乃苏兄之丫鬟,不用问将来也会成为他的妾侍,我崔文卿岂能对朋友之妾心存觊觎?所以苏姑娘,咱们还是另外想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为妥。”“原来……他以为我是阿兄的妾侍……”苏凝恍然醒悟过来,美目直勾勾的望着他,冷声问道:“那你说说看,该如何解决?能有何办法?”崔文卿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讪笑道:“要不这样吧,苏姑娘,我赔钱如何?”“赔钱?”苏凝愣了愣,紧接着娇靥立即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