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夜幕降临之时,崔文卿等人终于走进了举办诗词雅集的营地。这一片营地位于黄河之畔,不远处就是滚滚滔滔的黄河水。此际天空中圆月高悬,星光闪烁,营地内华灯初上,人声喧嚣,月光、星光、灯光倒影在黄河中更是点点晃动,整个天地一片朦胧美色。“此等美景,实在壮哉!”苏轼显然也是第一次来到黄河河畔吟诗作对,忍不住一声赞叹,脸上露出了欣赏之色。崔文卿点头笑道:“中原山河,当以五岳以及黄河长江最为雄壮,黄河九曲十八弯,哺育了华族数千年血脉,如今更是成为大齐抵挡辽人铁骑入侵的第一道防线,实乃当之无愧的河川长城。”苏轼哈哈笑道:“所以刚才文卿兄才作出了:黄河九天上,人鬼瞰重关。长风怒卷高浪,飞洒日光寒的词句?”崔文卿笑而不语,权作装逼。此时,便有吏员将参加诗词雅集的十二个诗社安置坐在了帐篷之间的广场上。广场宽阔明亮,根根木柱犹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上面悬挂着盏盏风灯,在轻拂而过的河风中轻轻摇曳着,照着四周犹如白昼。而在广场中央,跳动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篝火上面架着金黄油亮的烤羊,可见在诗词雅集作诗作词之余,与宴才子们也能够大快朵颐一番。苏轼和崔文卿的位置在广场偏北之处,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他们两人的对面正是三人行诗社。而且更令崔文卿觉得悲催的是,苏凝恰好坐在了他的正对面,也就是说只要他不移动视线,就这么平行看过去,入目便是苏凝美丽无匹的俏脸。然得知苏凝的“真实身份”后,再看那张俏脸时,崔文卿直接有些胃疼,转头对着苏轼苦笑言道:“苏兄,打个商量,你我换个位置如何?”苏轼岂知道崔文卿心内之苦?乜了对面的苏凝一眼,悠然笑道:“怎么地,以文卿兄的才华,难道还害怕苏凝那小丫头不成?”“这和怕不怕没关系。”崔文卿有苦不能言,脸上苦笑更甚。苏轼正容言道:“文卿兄,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苏凝,若论文才,只怕她不在我之下,待会诗词比试,你一定得当心才是。”崔文卿怎会料到他们苏家除了三苏以及苏小妹外,居然还有苏凝这么一个妖孽,不由点头轻叹:“放心吧,不管她有多么厉害,我相信她也不会是我和苏兄你的对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赢得比试,不为其他,单为愿你一场美梦。”苏轼哈哈笑道:“今夜只要能够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吴都知,在下就已经心满意足,何须真要拿到第一当吴都知的入幕之宾?”崔文卿笑着反问:“难道苏兄舍得将入幕之宾这么难得的机会让给别人?让别人一亲芳泽?”苏轼想了想,说道:“自然不愿意。”“那不就对了么,所以啊,咱们今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必须第一。”崔文卿话音刚落,突闻广场上响起了一阵欢快轻盈的踏歌声,再看场中,却见乃是一群彩衣女子簇拥着一个绝色女子进场来了。皎洁银辉之下,可见那绝色女子决然不超过二十岁,一袭白衣,身段窈窕。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娇靥妖孽如斯,端的是风华无双,气质高雅出尘,带得几分清冷,纯净得若天上谪仙。待到看到女子的那一霎那,不仅仅是崔文卿和苏轼两人,广场上所有的才子才女全都为之愣怔住了,显然惊于此女的容貌。在众目睽睽注视下,绝色女子没有半点慌乱失措,她坦然自如的款款而行,来到了广场中央,对着围成弧形的才子坐席彬彬一礼,亲和柔美的嗓音已是飘荡开来:“奴太原都知吴柔萱,见过诸位才士。”听到这般天籁之声,众人这才纷纷回神,响起了一片乱糟糟的问好声:“吾等见过吴都知。”那叫做吴柔萱的绝色女子柔和一笑,开口言道:“今夜,奴奉府州姜刺史之令,代为主持诗词雅集,评点文学风雅,而负责今夜评判的,乃是数位德高望重的名士,因须得避嫌之关系,名士们全都在帐内落座,待大家作得诗词之后,会有专人送入帐中,供评判评点。”如此一来倒也公平,众才子自然没有丝毫的异议。苏轼小声问崔文卿道:“文卿兄,此女是否就是当日咱们推车时,你所见之人?”崔文卿点头失笑道:“不错,正是她,如此绝色容貌,一见就过目难忘,自然记得。”苏轼偷笑道:“那你说吴都知可否还记得文卿兄你呢?”崔文卿轻笑道:“这吴柔萱身份如此尊贵,容貌如此绝色,只怕每天围在她身边的狂蜂浪蝶多不胜数,见过的英俊公子也多不胜数,岂会记得只有一面之缘者的容貌?我想啊,她早就把我忘了才是。”苏轼颇觉同感的点点头,继而满是振奋的言道:“无妨,只要今夜让她记住我们便可。”这时,吴柔萱正宣读着诗词雅集之规矩:“诸位才子,今晚诗词雅集共分三轮,第一轮在十二个诗社中选六个入围诗社算作胜利,第二轮在六个诗社中选三个入围诗社,而最后一轮则选一个获胜诗社,而这唯一的获胜诗社便是今夜诗词雅集的头魁,届时,姜刺史将邀请头魁诗社前往帐内主席落座,并赐酒奖励。”此话落点,一阵嗡嗡哄哄之声。吴柔萱轻笑道:“根据刚才姜刺史所言,另外今晚的诗词雅集还有尊贵宾客到来,倘若才子所作文学佳作能够入尊贵宾客法眼,进行点评,说不定名声就会水涨船高,倘若其人被尊贵宾客相中,那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前途不可限量!”倘若刚才才子们还略作小声讨论,此时听到吴柔萱这番话,广场上立即就掀起了惊天骇浪,议论开来。“什么,尊贵客人?难道身份比刺史大人还要尊贵么?”“河东一带能有谁比刺史大人还要尊贵?莫非是振武军大都督折昭?”“嗳,也有可能是河东路经略使童州,除此两人其谁?”……一番猜测之后,几乎所有才子都忍不住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