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崔文卿满是欣赏感概当儿,一领松软厚实的狐裘披在了肩头,他转头一看,入目便是荷叶美丽的俏脸。“公子,外面天寒地冻,可不要受凉了。”待仔细的替崔文卿围上了狐裘,荷叶这才退到了一边,俏立而站。崔文卿颔首一笑,正欲说话,突然之间感觉到昔日的小丫鬟荷叶似乎长大了不少,忍不住出言笑问:“荷叶,过了今年,你似乎快要满十八了吧?”荷叶没想到崔文卿突然会有此问,愣了愣笑答道:“是啊,十八岁。”崔文卿伸出手来轻轻一拍她的肩头,感概笑言:“伺候我三年了,真快!回想第一次初见,真是恍然如昨啊!”荷叶娇靥酡红,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垂着眼帘轻声道:“能够伺候公子也是婢子的福气,不管是三年,还是十年,亦或是五十年,婢子都希望能够呆在公子你的身边。”说完这一句,荷叶突然有了一种想通的感觉,这些天因为离奇身世带来的种种郁闷,也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相比起那虚无缥缈的西夏,她更喜欢现在的生活,何必要因为血缘,离开熟悉的生活以及这些熟悉的人呢?就如公子所言,人应当活在当前,而非是纠结过往,既然是过去的事,就不如让它随风而散吧。心念及此,荷叶心内大感满足,脸上焕发出了这几天来第一缕笑容。“文卿兄……”随着一声呼唤,苏轼踩着雪一深一浅的走了过来,展颜笑道,“这天气也真是,大雪下个不停,也不知道那劳什子琉璃湖还有多远。”崔文卿摘下幞头轻轻拍去上面的积雪,轻笑道:“我已经问过成大哥了,大概还需行三四天的的样子,不过目前大雪封路行进倒是不便,或许时间要更长一些。”苏轼点头笑道:“大雪封路也有好处,辽人想要以快马突袭只怕不成,对了,你可有联系上穆征将军?”崔文卿颔首道:“前些天我亲自给穆将军去信,请他加强边关守卫,辽人骑兵想要瞒天过海侵入丰州不被振武军发现,那是绝对不可能,所以这次我们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如此甚好!”苏轼兴奋击掌,“届时咱们一定要将这群乱臣贼子一网打尽!”闲聊片刻再次出发,五天之后,马队终于抵达了这次行程的目的地琉璃湖畔。可见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冰雪世界中,一洼碧蓝的湖水安静的躺在大地上,透彻的仿佛摇曳着天光,澄明如带。而在大湖旁,早就修建了一座营地。灰蒙蒙的牛皮帐篷犹如生在在雪地中的朵朵蘑菇,腾升而起的篝火烟雾如同飞蛇般直上云天,在银色的世界中别具一番风味。马车抵达营门,立即有侍者迎来伺候,殷情的将崔文卿一行引领到一片单独的营内中居住。待进入营内,崔文卿吩咐成事非严密防御,探查周边情况,自己则走出了营帐,亲自前去面见陆若萱。一路上,崔文卿环顾四周边走边看,心内暗暗思忖一番,突然明白明教铺排这么大场面的目的。先不论别的,相信光是这片营垒之中就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明教妖人。以崔文卿的推测,这些人必定是乔装成侍者马夫厨子诸多身份,鱼龙混杂的分布于各处,既是对与会宾客们的监视,更重要的也是对他的监视。可以说,自从他踏入这片营地之中后,便落入了明教包围之中。然即便如此,崔文卿依旧没有半点害怕,相反他的心里充满了振奋之情,那是大战来临之前的昂扬锐气。来到陆若萱帐外,崔文卿径直而入,刚入内就看见陆若萱正坐在案几后抚着一具长琴,那与她须臾不离身的侍女正陪在旁边。有人监视,崔文卿许多话语自然不便明说,简单的见礼寒暄之后,陆若萱微笑言道:“这次崔大人能够受邀前来,小女子幸何如之!待明日夜晚,为期三日的琉璃雅会便拉开序幕,期间士子们可饮酒作赋,围炉写诗,到时候还请崔大人充当诗词评判,为众士子评点诗词。”崔文卿一愣,笑道:“这么说来,在下倒不能如前番雅集般参赛作诗了?”陆若萱忍俊不禁的笑道:“大人才华横溢,诗词双绝,早已经名满大齐士林,这些士子们何敢与大人你同台竞技呢?所以大人就安安心心当这评判吧。”崔文卿轻笑点头,表示同意,却又听陆若萱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请大人您无比允诺。”“吴姑娘但说无妨。”陆若萱洁白如玉的俏脸上飘上了一丝淡淡的红霞,略显羞涩的言道:“雅会之后,奴想单独请大人前往得令山一叙,饮酒为乐,谈论诗词,也不知道大人你……”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如同梦呓,似乎满是羞涩,也满含引诱。崔文卿在心头暗道一声“终于来了”,面上却不动神色的笑言道:“既然是姑娘相邀,在下岂有不允之理,好,到时候在下自当陪姑娘前去。”待到崔文卿离开,陆若萱脸上的羞涩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冷冰冰没有半点表情。那侍女冷笑言道:“这个崔文卿果然是好色之徒,三言两语就落入我们圈套,陆姑娘,你做的很好。”陆若萱淡淡言道:“我已经照你们吩咐去做了,也不知道易左使何时能够放我的幼弟出来。”侍女轻哼一声道:“你放心,我们明教有诺必遵,待抓到了崔文卿,一定马上放你的幼弟出来。”陆若萱看似放下心来,满意颔首道:“但愿你们言出必行。”另一头,崔文卿回到营中,立即找来了成事非、苏轼、宁贞三人,在案几上摊开一张地图,仔细的研究了起来。“时才我去面见陆若萱,她邀请我在雅会结束之后单独前往得令山饮酒为乐,不用问,明教也是准备在得令山对我动手了。”“得令山?”成事非眉头一皱,以手指着羊皮地图细细的看得半响,指尖忽地在琉璃湖东北一处停下,沉声言道,“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