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阴云逐渐飘散,从稀薄的云层后透出了几束金色的阳光,让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一些。齐子桓在草地上慢慢走着,他刚才带着十七一路从镇外失落湖赶来,总算将将赶到。也得亏他早做了安排,一次在车内取下柬埔寨人偶时,一次在伸手抚摸玛丽安怀中乌鸦时,都暗暗掐诀,将其制成了傀儡。果然在关键时刻起了大用。在路过站在大宅外十几米处呆立的玛丽安时,齐子桓偏头看了看这个更加憔悴恍惚的老女人,轻轻叹了一声。玛丽安完全没有注意身旁路过的齐子桓,一脸焦急地看着大宅门口,口中叨叨念道:“求求你,把亨利还给我,求求你了……”亨利几次三番地被乌鸦木偶破坏了自己的必杀技,索性专心用铁锹拍着乌鸦,看上去就像半夜被扰得失眠的人拿着蝇拍打蚊子一般。乌鸦只是一味扑腾着翅膀躲避,也不飞远,待得他移动脚步想去追吉米时再飞下来骚扰。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只乌鸦深得游击战之精髓。齐子桓走到了门口附近,看着一人一鸟两个木偶仍然你来我往打得热闹,嘴角一扯笑了笑,然后将右手臂往前伸出。十七意会,沿着右手臂一路小跑,到得手掌时双膝微曲,发力一跃,在半空中调整好姿势,小拳头对准亨利的右侧肩胛骨狠狠锤下。亨利新死,肌肉还没有干涸萎缩,起到了一定的阻挡作用,使得这一拳只是打得骨头轻裂,并未尚失行动能力。小十七落地先是一滚,躲开拍下的铁锹,再翻身而起,疾冲过亨利胯下,骤停反跳,一拳又砸上了膝盖窝处。砰!这个位置受袭已经与疼痛无关了,纯粹就是机械反应使得亨利单膝跪下。十七趁机攀着他的腰带上衣,来到右侧肩膀,对着刚才同样的位置,连砸三拳。终于骨碎,亨利的右臂无力耸拉,再不能动。乌鸦木偶好像很懂得分析局势,一看这儿再也不需要帮忙了,便优哉游哉飞到了玛丽安的怀中,挺享受地接受她的抚摸。十七如法炮制,用了几分钟终于将亨利四肢关节尽碎,使其瘫倒在地无法动弹。齐子桓右手一晃,桃木剑来,同时暗地使出日曜宝镜,静静守在一旁。片刻后,已是无用的亨利躯体中悄然散逸出一丝黑气,离体后就要往房内遁去。木剑一挥,烟消云散。齐子桓抬脚进入这座宽敞但是压抑得大宅。餐厅门口,柬埔寨小木人滋滋不倦地将老仆理查德的脊柱拆成了好多小段,才钻出衣服,站在干尸身上,开始缓慢舞动一种不知名的舞蹈。爱德华已经退到餐桌的另一侧,举枪瞄准着埃拉,手臂还是有些颤抖。埃拉,或者说是玛莉.萧站直了身体,恢复了娴静典雅的姿态,看也不看一旁黑洞洞的枪口,而是皱着眉头看着正步步走来的齐子桓。“你到底是什么人?”玛莉.萧皱着眉头地厉声问道。“我么?告诉你也无妨,我来自神秘的东方一个叫做砂隐村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有些人就是世代为木偶师。”齐子桓手持桃木剑,边走边说,“以前,村里的木偶师和你一样,只是单纯打造金属或者木头所制的木偶,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个叫做赤砂之蝎的厉害人物,开始用其它强者的尸体制成木偶。但他的目的是让木偶能够继承生前的能力,这就比你这些呆滞品要境界高出许多。”玛莉.萧凝神听着,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木偶技艺竟然在一个东方村落里只是下九流的水准。齐子桓走到近前站定,扬手朝紧张的爱德华示意了一下,提示他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才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你最得意的作品无非是你现在的这具身体,但我想问你一句,这具身体真的就是属于你的么?”玛莉.萧愣住了,当初她和埃拉达成的协议是由埃拉彻底放开心神,让她能够自由操控这具活着的身体来帮助其进行复仇。也就是说,其实这个埃拉的身体里仍然存在两个未能融合的灵魂。玛莉.萧不敢反悔吞噬埃拉的灵魂,因为一旦如此,这具身体也会跟着死去,和其他干尸木偶一无二般。“这个小人是你的木偶?”玛莉.萧手指着还在理查德身上慢慢舞动的柬埔寨小人,“还有比利,也被你控制了?”齐子桓摇头说道:“控制?不不不,我和你们的理念都不同,我认为木偶的材质并不关键,重点在于灵魂。”他抬起头,一脸严肃,瞎忽悠道。“只要有了灵魂,死物也是活的。”“没有灵魂么?”玛莉.萧反复咀嚼着齐子桓的话,特别是看着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掌端起快步跑来的白面人偶后,更加觉得感触良多。“对的,灵魂是关键,一个再强悍的木偶,你若不能给它以灵魂,它就永远是个死物。”齐子桓喋喋不休地进行着强调,“顺便说一句,你刚才操控这几具尸体可不算给了他们灵魂,那不过是你的一丝残魂充作拉线,来进行僵硬控制罢了。若你真正的灵魂寄居其中,必定会要灵活、强悍很多。”玛莉.萧蹙眉,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已经有了这具身体,而且是鲜活的,我以为这就是完美的木偶……”“不,这是个累赘,别说我出手了,就是你旁边的警探连开几枪,这具身体就成了尸体。还是个柔弱女人的尸体,连刚才那几个都比不上。”这时候,刚才一直不知所踪的十七从楼上一跃而下,正好被齐子桓接住,再次放在肩上坐好。齐子桓看了看归来的十七,又看了眼表情阴晴不定的玛莉.萧,放松说道:“好了,跟你废话得差不多了,现在杀了你这最后一具身体,这事情就算结束了吧。”玛莉.萧突然像是想通了一般,抬头邪邪一笑,道:“这就结束了?不,才刚刚开始。”齐子桓一脸愕然。但眼中却隐约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