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睡觉、遛弯儿。
这是小野猪阿白在阴阳谷中过的小日子,简单而幸福。
而除却疗伤之外,这大半月间,姜逸尘成日也不过是吃饭、睡觉、遛弯儿。
只是他这“遛弯儿”的范围要比阿白小很多,局限在屋外小院的栅栏之内。
内容则要比阿白更丰富些,除了积极的康复锻炼外,还有嘴皮上的活动。
姜逸尘看不到阿白眼中所见的色彩斑斓的世界,他的眼前依然漆黑一片,但在他内心深处却非漆黑一片,而是有一道微光正引领着他前行,他相信终有一天,他能在那道微光的带领下复见光明,再见那色彩斑斓的世界。
姜逸尘的日子过得虽也简单,却也幸福。
然而,简单幸福的日子总不会持续太久。
就像娘要嫁人,天要下雨,时值春日,春雨也总会来临。
事实上,阴阳谷外的春雨自三月三日前夜始,便断断续续未曾停歇过。
百花屿上的春雨一日大过一日,似在冲刷着不日前增添的污浊,似在掩盖着那些久久萦绕令人不寒而栗的凄楚悲鸣。
百花屿上的滂沱春雨漫延到了整个平海郡,漫延到了大半江北江南之地,却偏偏无法漫及阴阳桥下的阴阳谷,是以大半月来姜逸尘在谷中都没听到过一场雨。
而今日清晨,百花屿上空的绵绵细雨如柳絮般飘着。
飘到了整个平海郡上空,将整个平海郡笼罩在氤氤氲氲中。
从江北飘向江南,不知是否也飘到了江宁郡的上空。
可当飘到阴阳谷上空时,万千柳絮似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凝为一道道有如实质的利箭自空中满弦射下!
天边并无乌云密布,可偏偏雨势如柱!
穹顶并无奔雷滚滚,可偏偏雨声如雷!
这是姜逸尘来到阴阳谷中后下的第一场雨,合着谷中的夏景,这便是一场夏雨。
若说这雨是迟到的接风洗尘,未免过于暴戾。
暴戾得池中百朵莲花都不得不捶胸低头,好似蔫了般失了生命。
暴戾得屋外鸡鸭即便躲进了带檐的新窝中也不得安宁,只是任凭它们嗓门再大也盖不过雨声,遂在挣扎良久后便安静得像一群鹌鹑。
阿白显然受不得这雨的暴戾气息,躲进了木屋中,在主人好一番安抚,腹中得到饱足后,方才伴着雨声香沉睡去。
若说这雨不是迟到的接风洗尘,那么,会否是场警示呢?
屋外大雨,屋内之人便都未出门。
屋内二人昨夜各自一觉好眠,一大清早被雨声吵醒后自然也困意全无。
冷魅为姜逸尘换掉了昨夜敷眼上的药,再为姜逸尘的右手肘涂了遍药后,便无事可做。
冷魅未外出,本不宽敞的屋中更显局促,姜逸尘的康复锻炼便不好施展开,简单在屋中走了几个来回,活动了下浑身筋骨后便也坐回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