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生一语戳穿姜逸尘心思,却也站定不再近前,对于这位让他受了奇耻大辱的小辈并未表现出任何恼羞成怒之态,反而浑不在意,足够宽容大度。
应隆六人见状止步不前,即便心中再有不满,他们都不会在易无生面前表现出来。
毕竟他们在当年之事的调查过程中发现,修恺和宋鲁达并非死于姜逸尘剑下,恰恰是易无生动的手,原因多半便是行事为易无生所不喜而招致杀身之祸。
但彼时地煞门已得罪不起易无生,而修恺和宋鲁达之死也同姜逸尘脱不开干系,这部分仇怨遂自然而然转嫁到了“罪魁祸首”头上。
这一路与易无生同行,六人亦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今复仇在望,他们可不愿平添任何事端,让姜逸尘白占便宜。
姜逸尘道:“那晚辈先谢过前辈好意。”
平平无奇一句话,易无生偏偏从中听出了蹊跷。
易无生嗤笑道:“时已至此,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
应隆六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不知这怪人又在感慨何事。
倒还是功力稍微深厚些的应隆率先品出了其中古怪,那锐利如鹰的眸子透过重重雨帘,瞥见了姜逸尘两腮处的最后一抹抖动,横眉倒竖气冲冲道:“特乃乃个熊,这小杂碎在服药!”
说罢应隆已倾身迈步向前。
余下五人见此也即要动身。
却见易无生折扇一横,拦在六人身前。
易无生心平气和道:“难道没看出来这小子是故意为之?”
洛奇皱了皱眉道:“故意气我们?”
肖穹两粗大鼻孔在雨幕中呼出两道灼热的白气,道:“即便是故意气我们,可确实是借药力在快速恢复着,那我们此前让那么多人去消耗他们气力又有何用?”
另几人也都闷着口气不吐不快。
易无生已先道:“无妨。就当是他们死前吃的最后一顿。”
此话一出,应隆六人便不好在开口。
别看易无生这时和和气气的,再嘟囔几嘴,保不齐就冲他们动手了。
闻见对方没上当,冷魅和姜逸尘便继续安心吸纳着体内的丹药之力。
早早便未雨绸缪,二人除了在屋中囤积食物之外,也炼制了许多外敷内服的药散,基本上都在这几日间耗尽,但还有两颗历经多番精炼用以快速填补气血内息之力的丹丸迟迟未曾服用,直到姜逸尘挡下三枚透骨钉,二人才伺机服药。
只有撑到幕后之人出现,即将开启最后一战时,这两颗药丸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至于姜逸尘先前那略微显眼的咀嚼动作则是故作姿态。
意在诱使应隆等人气急败坏抢攻,而后二人便有机会反将对方杀个措手不及,占得先机,更有机会让对方出现减员,如此此战便有更多保障。
可惜,还是被易无生给一眼看穿了。
见二人默不作声,易无生歪了歪头,奇怪道:“怎么,没有遗言要说?”
姜逸尘道:“晚辈倒有问题想问。”
易无生道:“说。”
姜逸尘道:“前辈究竟带了多少人来?”
易无生简单道:“就这些人,没了。”
忽而又语气一转,道:“不过有些人脚程快了些,不然能玩得更久些。”
姜逸尘闻言了然,影武堂杀手和琥珀山庄护法果然也是受雇于他们。
易无生笑道:“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可惜你小子并不如想象中的受欢迎。”
易无生顿了顿,故作神秘道:“只有两批人马和我们没关系。”
姜逸尘心下一凛,问到:“云小白,还有?”
易无生道:“自然还有老伯派来的人。这也怪不得我,是他们自己不够小心,都已躲了两天两夜,见你命在旦夕,终究露出了马脚。”
姜逸尘心知易无生也同他打起了心理战,虽沉住了气,问道:“他们是谁?”
应隆明了易无生的意图,也有心刺激一番姜逸尘,插了一嘴道:“两藏头露尾的龟儿子,特会打洞穿墙,你猜猜。”
且不说道义盟人数之众姜逸尘尚未认全,单是老伯朋友之多,他也无法凭此只言片语猜出二人身份。
不知不觉间,姜逸尘的心思已被打乱。
冷魅察觉到了姜逸尘的异样,低声道:“老伯请来的想必是岭南药谷薛珍薛宝两兄弟,此时多想无益,你能为他们做的便是报仇。”
易无生没听到冷魅所言,只是瞧见这一幕,心下一动,朗声道:“冷姑娘,在下有一言相劝。”
冷魅听言并不作答。
易无生则毫不作恼,继续道:“你我二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昔日魔宫与地煞门间纵然稍有过节,今日便由在下做个见证,在此做个了断。应门主,你觉得如何?”
应隆虽长得五大三粗,却也是个粗中有细的狠人,哪能听不明白易无生的离间伎俩,遂道:“全凭易先生做主。”
易无生点头一笑,折扇在手中敲了敲,道:“只要冷姑娘愿意一走了之,姑娘过去与应门主等人间的恩恩怨怨便一笔勾销,更不必为了个毫不相干之人枉送性命。冷姑娘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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