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受不他们把酒一抿吞下肚的那副陶醉的样子,心想干脆不看他们,埋头吃饭好了。我先把筷子伸向离我最近的盘子,盘子里的东西是绿色的,一团一团的,像是青菜,既然胃口不佳,吃点青菜也许能提提食欲。我夹了一团,刚想放进嘴里,不由地手一哆嗦,筷子掉在了桌子上,那个绿色的团子也被摔得开了包。一只绿色小青蛙从团子里蹦出来,呱呱叫着跳下桌子。是的,没错,那个绿色团子实际上就是一片葱叶包着一只极小的绿色青蛙,刚才我正要张嘴咬一口,忽然看见小青蛙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于是我的手瞬间抽筋了。小青蛙跳下桌子之后,拼命地朝着屋角跳去。也许是因为那边光线较弱,它想赶紧躲进阴影里面把自己隐藏起来吧。踆童见状,迅弯下腰,一手按住小青蛙,然后抓起小青蛙在桌子上一个盛着调料的小碟子里蘸了蘸,直接把小青蛙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踆童的这一连串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从弯腰抓小青蛙到把小青蛙咽进肚里,也就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可怜的小青蛙就这么被活活吃掉了。“你可真会浪费食物。这道菜叫做青包青蚪。”踆童谴责我,“这小青蛙可是我从它们还是小蝌蚪的时候就把它们从池塘里抓回来养着,它们的身体是很干净的,绝对纯天然绿色食品。这道菜做起来很简单,可是饲养小蝌蚪是个麻烦事,既得防止它们长了腿之后逃跑又担心它们在没成年之前死掉,把它们养到长出四条腿再没了尾巴是个很费事的过程。”这他喵的不是神经病吗?把小蝌蚪抓回家再养到长出四条腿没了尾巴就是为了吃掉它,还真不嫌麻烦。这些实话我也只能烂在肚子里,眼下的我用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出来形容绝不为过。眼见着小青蛙的两条后腿在他嘴里挣扎了几下就不见了,我吓得直哆嗦,只好据实相告,“我……害怕吃活的东西。”尼玛,就是死青蛙,劳资也不敢就这么直接吃下去啊。擦,格老子根本就不吃青蛙!青蛙是益虫,青蛙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怎么可以吃呢!!!此刻,这些话我又怎么敢说出口呢,只好叹口气,把话咽回肚子里。看他这样残忍地迫害一只青蛙,我真心想把他拉出去枪毙十分钟。我现在终于明白这怪物的嘴巴为什么这么臭了,每天生吃这么多毛毛虫和青蛙,想不臭都难。踆童一把抓住我,把他那张丑脸凑过来,用他那双有着小若针尖般瞳孔的眼睛仔细打量我一番,我闻到他嘴里散出的浓郁腥臭味,很想呕吐,更想把脸立刻转向别处。可是我不敢,我生怕自己稍微有什么令他不爽的举动,他会立刻抓起我的脑袋在桌子上那碟调料里蘸一蘸,然后咔吱在我脑袋蘸上调料的地方狠咬一口。一想到我这个来自现代科技高度达的文明人类的下场,也许会跟刚才那只可怜的小青蛙一样无助和毫无意义地死去的时候,屈辱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可是我担心的这一切并没有生。踆童只是鄙夷不屑地冷哼一声,放开了我,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我看你就是不会保养,难怪长的这么瘦,瘦到连胸部都没有。这些食物全都是上等补品,吃了强身健体、活血化瘀。既然你连青包青蚪都不敢吃,那么这道琼浆醉白条你就更不敢吃了。”踆童说着,从桌上一个白瓷的条盘里夹出一个白色的东西,那东西约一尺来长,宽约三十公分,通体亮白,近乎透明,看得见肚子里面的内脏,小心脏还在微微跳动。那盘东西我一直以为是一盘鲈鱼,条盘里放了五条。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鱼类。许是夹得太用力了,那东西懒洋洋地打了个嗝,由于它正对着我的脸,喷出来东西全部溅到了我脸上,我本能地往后一退,可惜没有躲开,我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我笨拙的反应逗得胡仙儿哈哈大笑,她夸张到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我想她很久没笑得那么开心了,就瞪了她一眼,原谅了她。现在的胡仙儿面色嫣红,两颊上似挂着彩霞般的娇艳动人,半醉的美人更让太阳桑意乱情迷,太阳桑在她绯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倒了杯酒递到她的樱唇边,柔声道,“来,美人,干了这杯。”胡仙儿这死贱人假装害羞地撒娇,扭扭捏捏地左躲右闪。这对俊男靓女一个要劝酒,一个假装喝多了不能再饮,推过来让过去。一不留神,那杯酒全部洒在我身上,衣襟湿了一大块自不必说,酒里的虫子全都落在我身上。看见好几条毛毛虫在我身上蜿蜒爬动,我立刻站起身来,惊叫着抖落身上的虫子。踆童见状,一脚把我踹到在地,然后从地上抓起虫子,一条条地塞进嘴里,恨恨地骂道,“真特么的浪费,这么好的东西可是爷辛辛苦苦地找来的,全被你这蠢奴才给浪费了。你知道爷挨个掰开一朵朵木槿花只为了捉这美味的酒虫,得费多大工夫吗?”看着我的狼狈相,胡仙儿和太阳桑相拥着笑作一团,像看小丑般地看着我。踆童举起拳头还想打我,被太阳桑制止了。“打住!今晚大爷高兴,且放她一马。来,踆童,坐下喝酒,你跟大爷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俩喝一杯。”踆童闻言,感动到热泪盈眶,“主人,您一向只喊奴才蠢鸟蠢货,您很久没喊奴才的名字了呢,您上次喊奴才踆童应该是五百年前了吧?”乖巧机灵的胡仙儿早斟满了一杯酒递给踆童,并示意我也赶紧坐下。踆童接过那杯酒,跟太阳桑碰了杯,然后俩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踆童把空杯放在桌上,拱手道,“贱奴才踆童为博主人一笑,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时候,更奇葩的事情又生了,白瓷条盘里刚才被夹的那个白色的东西居然再度懒洋洋地张开嘴,吐出一条血红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