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空气中还有一股长期不洗澡的酸臭味,满是灰尘的天花板和墙壁上结着无数个蜘蛛网,勤劳的蜘蛛正在网里爬进爬出,忙着捕食。昏暗的光线里满是细小的尘埃,看来这间屋子里的空气很污浊。庄梦蝶不禁皱了下眉头。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又脏又臭啊?磕巴——磕巴——这又是什么声音?怎么听上去像是有人在嗑瓜子的声音呢?会有人在这么脏臭的地方嗑瓜子吗?别说是吃东西,哪怕只是嗑瓜子也需要适宜的环境吧?这样的地方也能有食欲吗?庄梦蝶想要坐起来,可是根本无法动弹,她感到胸口、腰部和腿部全都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她一动床也跟着动,床架子撞在墙壁上发出别扭的咚咚声。床板**的,人躺在上面,硌得浑身不舒服。这张床一定很轻,否则也不会自己扭动身体也能带动床一起动。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一定是被人用皮带束缚在硬板床上了。之前,她被那几个护士关在小黑屋里,不就是把自己束缚在这种硬板床上吗?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自己在戏台边的空地上被赵亮截住,然后两个护士给她打了镇定剂,她瞬间失去知觉了。她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这时,她听见一个沙哑可怕的声音,“你醒了?”这是在跟自己说话吗?因为庄梦蝶被束缚在硬板床上,无法坐起身来,她看不见说话的人是谁,只能听出是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我在问你话呢?”看庄梦蝶不说话,那人似乎很不高兴,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哦,我刚醒。”庄梦蝶挣扎着使自己的头部和脖子使劲抬高再弯曲,终于看见对面墙壁上有一个装着铁栅栏的小窗户,屋内昏暗的光线就是从那个小窗户照进来的。有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抓起地上黑色的东西,一个个地扔进嘴里,再磕巴磕巴地吃进肚子里去。女人穿着脏兮兮的病号服,披散着长发,那头长发也不知多久没洗了,看上去油腻腻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再加上光线昏暗,她的脸就成了暧昧不明的一团,看不出五官的轮廓。屋内里那股子不洗澡的酸臭味显然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地上黑色的东西,也就黄豆大小,一粒粒散落在地上,不知是什么东西。会是瓜子吗?可是有人会把瓜子扔在地上再捡起来嗑的吗?这样吃瓜子也太不卫生了吧。而且她吃瓜子都不用吐瓜子皮的吗?庄梦蝶盯着她看了半天,发现她把黑东西塞进嘴里嚼两下就吞肚子里了,根本没有吐皮,而且地上也没有瓜子皮。她吃瓜子的方法还真是奇怪啊。就在庄梦蝶以为地上那些黑色东西是瓜子的时候,忽然有几粒黑东西开始挪动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爬。那些黑东西起初爬得很慢,可是很快,就如同受惊了似的,四处乱爬。穿病号服的女人恶狠狠地道,“想跑?没那么容易,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的,全都得进我的肚子。”说完,她快速抓起地上的黑东西往自己嘴里塞,同时嚼得很香的样子。庄梦蝶看着胃里酸水上涌,很想呕出来,不过,她还是努力忍住了。“这东西超有营养的,高蛋白。一看你就不会保养。”女人边说边往往嘴里塞那些黑东西。尽管不想打搅她,庄梦蝶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青影医院的地下室啊,你竟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哦,也难怪,他们把你送进来的时候,你是昏迷状态。”“我在这里睡了多久了?”“很久了,至少两天。我也记不清了,就记得她们来送过两次饭。她们每天送一次饭,送了两次,应该是两天。”女人说起话来简直像在说绕口令,听得人浑身不舒服。原来自己待在这种脏臭的环境中,已经两天了,两天以来,自己一直就这样躺在硬板床上吗?然后跟自己同居一室的女疯子,就坐在离自己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抓地上的黑虫子吃。妈呀,越想越瘆得慌。“说真的,你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会被他们关在这里。你看上去应该是个正常人啊,怎么会被他们关在这里呢?”庄梦蝶感觉自己一下子遇到了知音,哇地一下哭了出来。“我被他们诬陷杀人,其实我根本就杀人,我是被他们冤枉的。他们简直太乱来了,明明知道我不是凶手,还抓我顶缸。”女人突然停止咀嚼,扭脸看着她,不过,屋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了,而且她是背光坐在地上,所以她的脸在庄梦蝶看来,依旧是暧昧不明的一团。她能感受到女人目光中有一种很热烈的东西。“看来你跟我一样,我也是被他们的诬陷的,我只不过砍掉了我丈夫的脑袋,其实他根本没死,他还活着,每天陪着我待在家里,然后,很多蛆从他的脖子里眼眶里冒出来,好玩极了,那些蛆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尽管只吃过一次,可是那滋味我永生难忘,如果有机会,我很愿意再次品尝。从那以后,我就爱上了各种各样的虫子,凡事能抓住的,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吞下肚子。活了一把年纪才发现,昆虫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因为我太爱吃虫子了,狱警们决定把我送到医院治疗,他们说这是病,得治。我倒觉得这样蛮好的。”听了那女人的叙述,庄梦蝶吓得浑身发抖,心说这帮家伙太不是人了,居然把她跟一个杀夫的女疯子关在一起。如果自己能出去,绝对饶不了李明和赵亮那两个混蛋。坐在地上的女疯子越吃越美,她抓起一只黑虫子给庄梦蝶看,“看,这虫子外面有一个硬壳,里面全是肉,就跟瓜子一样,吃起来,味道好极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我给它取名叫瓜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