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睿亲王看着三次摇签均是一支签子落在桌上,便认为是死去的红璎在显灵,抱着红璎的灵位失声痛哭。“红璎,你放心,咱们的女儿貌若天仙,即使是配冥婚,也得是个帅气英武的青年才俊,决不可马马虎虎,随便找一具尸体,草草了事。”那狐妖见自己的奸计得逞,立刻得意地哈哈大笑,因为担心睿亲王听见自己的笑声,她只好匿在窗外的老槐树上,暗中盯着睿亲王的一举一动。只见那睿亲王抱着红璎的灵位哭得泪眼婆娑,良久,才擦去眼泪,把书房的门打开。站在门外随侍的仆人小福子见久不开门的睿亲王终于开了门,立刻跪倒在地,“奴才小福子见过睿王爷。”小福子抬起头,却看见睿亲王双眼红肿,满脸泪痕,知道自已不该看见主子流泪,于是赶紧不住地磕头,“睿王爷有啥吩咐,只要王爷您开口,奴才定当万死不辞。”睿亲王缓缓地道,“皇城之内,可有精通冥婚的鬼媒婆?”小福子道,“有。陈婆子配冥婚多年,早已攒下不菲身家,每次配冥婚动则数百随从陪伴造势,声势浩大,赶得上王府里迎娶新福晋。怎么?王爷您要给谁配冥婚呢?”睿亲王叹气道,“望月。”“望月格格?她不是早就已经……”小福子想说的是哪有死了二年了才配冥婚的?大户人家的子女都是刚咽气立马就配冥婚,这拖了那么久才想着给格格配冥婚岂不是怪事?“嗯?”睿亲王恶狠狠地瞪了小福子一眼,小福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自己掌嘴,“奴才多嘴,奴才该死啊!”睿亲王道,“行了。皇城内除了陈婆子擅配冥婚之外,还有谁?”小福子皱眉道,“那就只有王婆子了,不过,王婆子名气不大,几乎没啥主顾去找她,要是给格格配婚,依奴才看,不如去请陈婆子,陈婆子配冥婚无数,经验丰富,保准能给格格找一位如意郎君。”小福子摇头晃脑地说了半天,满以为睿亲王会答应去请陈婆子,谁知睿亲王把眼一蹬,“去请王婆子。”小福子大吃一惊,“可是王爷,王婆子老眼昏花,平时配冥婚只有一个哑巴闺女阿宁相随,声势上比陈婆子差老鼻子了。咱们要是请王婆子,岂不是跌了格格的份儿?”睿亲王阴沉着脸,吼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小福子见主子动怒,急忙不住地磕头,“奴才知道错了,奴才这就去给您请王婆子。”说完,立刻颠颠儿地出了门,直奔城外的王婆子家。小福子一路走还一路琢磨呢,这睿亲王做事素来讲究排场,就连吃顿饭也绝不去便宜的酒馆将就,今天这是怎么的了?给望月格格配冥婚这么大的事不请能把事情办得风光体面的陈婆子,倒去请病病歪歪的王婆子。可是主子的意思,小福子哪敢违抗?他说是谁就是谁了。与混得风生水起的陈婆子不同,陈婆子在城内有青砖大宅院一套,养着上百个徒弟,一出门前呼后拥的,好不气派。不走运的王婆子住在城外破旧的茅草屋里,这茅草屋由于无钱修缮,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住在里面,自是苦不堪言。而且这些年,王婆子年岁大了,身体不灵便,天阴下雨的时常犯病,只有她收养的一个哑巴闺女默默地陪伴着她。这哑巴闺女虽然不能说话,所幸也懂事勤快,悉心照料着虚弱不堪的王婆子。现在天气转凉,眼看着该裁冬衣了,年迈的王婆子却拿不出钱,只得躺在破旧漏风的茅屋里唉声叹气。命运就是这回子事,走运的混得钱钞滚滚来,钱多的花不完,背运的混得连喝粥都不敢喝稠的,为啥呢?这顿喝稠的,担心下顿没得吃啊。就在王婆子躺在破木板床上唉声叹气的时候,小福子敲响了她家的大门。哑巴闺女阿宁耳背听不见,王婆子给她打了半天的手势,阿宁才明白过来,跑去开门。阿宁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笑容可掬的小福子,吓得浑身发抖。小福子只得安慰她道,“阿宁,我是来找王婆子配冥婚的,给你们找差事的,赶紧叫阿婆起来,有钱赚了。”那阿宁虽然是个哑巴,听不见人说话,可是会读唇语,她盯着小福子的嘴唇,明白了他的来意,立刻跑进屋里去叫王婆子。王婆子见她咿咿吖吖个半天,又扯着自己赶紧出被窝,看她模样,应该是好事,于是赶紧披衣下床,走到外间。一看见来的人是睿亲王的贴身随侍小福子,立刻上前道,“哎哟,这是什么风把福爷给吹来了?”小福子咳咳两声,“王婆子,睿王爷要给望月格格配冥婚,选中你给格格主持冥婚了,你意思如何呀?”“哎哟,这话说的,王爷府里派的差事能落到我身上,那是王爷看得起我这老不卡尺眼的老婆子,我这求还求不来呢。”王婆子心说,睿亲王富可敌国,他府上的差事给钱不会少,顺利的话,这几年的冬天都不用发愁了。小福子道,“嗯?算你老婆子明事理。那就跟我走一趟吧。”王婆子点头,“成,老婆子我这就跟您去亲王府开开眼界。”小福子带着王婆子和阿宁走到街上,没走几步,王婆子就咳嗽个不停,小福子见她年纪老迈腿脚不便,便给她雇了一顶轿子。王婆子受宠若惊,急忙道谢,“哎呀,福爷,您真是太客气了,我这乡下婆子哪敢坐轿子呢?而且还是您给雇的轿子?”小福子道,“王婆子,别墨迹了。赶紧上轿,就您这腿脚,走到亲王府得天亮了,最近王爷心情不好,要是回去迟了,准保他又得发火。”王婆子听了,这才千恩万谢地上了轿。小福子在前面带路,两个轿夫抬着王婆子跟在后面,阿宁紧跟着轿子,一行人加快脚步朝着睿亲王府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