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王婆子带着阿宁一路奔逃,哪里敢停,娘俩出了城,还是闷着头往前走。王婆子毕竟身体虚弱,哪里走得多远?城外除了泥土路就是乱葬岗,脚下耗子四脚蛇乱爬,头顶乌鸦哇哇叫唤,一眼望去,是看不到边的杂草丛,说不出的荒凉凄惨。刚出城没多久,王婆子就走不动了,往路边石头上一坐,朝阿宁挥手,意思是让阿宁自己逃走,不要管她。那阿宁自幼得王婆子悉心照顾,早把王婆子当亲娘看待,哪里忍心弃王婆子自己逃走呢?于是乎,王婆子和阿宁两个,一个赶,一个死活不走,母女俩抱头痛哭。王婆子看看实在走不动了,见路边有个坟地,心说,干脆拐到坟地里休息片刻吧。阿宁扶着王婆子,俩人走进坟地。就见一座高大的孤坟矗立。由于年代久远,孤坟墓碑上的字经过风吹雨淋,早已字迹不清。王婆子朝着那座孤坟拜了拜,“这位前辈,您的碑上看不出姓甚名谁,也不知如何称呼您,我们母女俩逃难至此,且借宝地,歇息片刻,叨扰了。”说完,又拜了拜,才拉着阿宁在孤坟边坐了下来。阿宁毕竟是孩子心性,坐下之后,俩手不老实,到处摸抓,一不留神,碰着墓碑边的一块大石头。就听见轰隆一声,墓碑边的土地裂开一个半米见方的窟窿。顺着那窟窿看得见有台阶一级级地下去。毕竟不知那台阶通往何处,但见台阶两边燃着长明灯,把地底下照得亮堂堂的。王婆子一见,立刻大喜道,“真是天可怜见,这应该是老天爷可怜咱们母女俩无处容身,才特意在荒野中整出这么个墓穴,让咱俩栖身。走,咱俩下去看看。”于是,拉着阿宁沿着台阶往下走。母女俩刚走下去,头顶的窟窿便自动闭合了。王婆子道,“这敢情好,遮风挡雨的,比咱们的茅草屋还舒服呢。”王婆子拉着阿宁继续往里走,越往里走,下面越敞亮,而且墓室里石桌石凳一应俱全,母女俩欣喜地坐在石凳上休息,可是屁股还没坐稳,就看见一黑衣老婆婆站在她们面前。王婆子一见那黑衣老婆婆立刻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在此?”黑衣老婆婆道,“为师在此等候你多时了。为师算到你有劫难,特意在此等你。”王婆子感激地道,“多谢师父,还惦着我这个不成材的徒弟。”“我辛苦抚养你十来年,早已把你视为自己的亲骨肉,现在,你有劫难,为师岂能坐视不管?”王婆子感动地跪地磕头,黑衣老婆婆立刻扶她起来,“怪徒儿,莫哭,万事有师父照应你。”“师父,您在地府还过得习惯吗?”“啥习惯不习惯的,阎罗念我在阳间的时候,积德行善,特意给我派了个安抚投胎冤鬼的活儿,那些冤死鬼,一个个的不肯投胎,一张嘴就是报仇报仇的。为了劝他们安心投胎,每天累得我嘴皮子都磨破了,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黑衣老婆婆说起自己的近况,嘴上虽然是埋怨,可是看得出,她过的还算惬意。“别说我了,你呢,你这孩子最近还好吗?”“不好啊,师父,我正在被人追杀。我是逃难至此,看家这孤坟无意间闯进来的。”由于阿宁年幼又是个哑巴,王婆子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下见着师父的面,赶紧把一肚子苦水倒出来。于是她把给望月格格配冥婚,然后睿亲王和小福子杀了新郎官周梓樟再栽赃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黑衣老婆婆叹气,“看来我死了几十年,这社会也变得越来越黑暗,今天咱师徒俩能在这里重逢,也是你的造化。那睿亲王心肠歹毒,你合该活埋了他,留他活口,以他个性,他一定不会放过你。这墓室里有的是柴米,你俩且安心住在这里,避避风头再说。”王婆子点头,“多谢师父。”黑衣老婆婆掐指一算,皱眉道,“只是你这一劫恐没那么容易过去。”王婆子道,“师父,难不成弟子就躲在这里不出去都不成吗?”黑衣老婆婆皱眉,“香兰恐对你不利。”“香兰?师父,您也知道,我跟香兰一向不和,这些年,她混得风生水起,捞得盆满钵满,而我一直是籍籍无名,穷的三餐不继,我实在不知,我跟她之间会有什么矛盾?”“这,为师就算不到了。为师只能算到你们姐妹俩必会兵戎相见。”王婆子吃了一惊,“我和香兰好歹也同门学艺,我目前的状况已经形同狗入穷巷,我实在看不出,香兰何以在这种时候,跟我动手?”“说实话,香兰跟你,个性迥异,她这人急功好利,把钱看得比天大,而你生性淡薄,不图钱财只图恬静淡然。为师也想不出你俩为什么会交手?我是真担心你们姐妹俩会反目成仇。你和香兰全都是我一手抚养长大,香兰小时候心眼就比你多,而你呢,傻没防备,总被她算计。为师其实更担心你,你忠厚善良,我怕你斗不过她。”“师父,弟子现在该怎么办?请师父指一条明路。”“目前,为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你们母女先躲在这里避一避再说。”话音刚落,就听地底下有人扯着喉咙大喊,“李婆子,赶紧回来!又去哪里偷懒了?这里许多冤死鬼,哭哭啼啼的,吵死人了。”黑衣老婆婆道,“下面的鬼差催我回去呢。你们先安顿下来再说。柴米都在旁边的小屋里,你们自己生火煮饭吧,我抽空再上来看你们。”说完,身形立刻消失不见。王婆子朝着黑衣老婆婆消失的方向拜了拜,“多谢师父。”遂叹口气,朝着旁边的小屋走去,果然看见小屋里柴米锅灶碗盘一应俱全,不管怎样,吃饭不成问题了。还是听师父的话,先安顿下来再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