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医生看见老王神情紧张地指着四号柜的方向，不但不紧张，反倒笑得合不拢嘴。“老王，你神经搭错线了吧？小怪物还能笑吗？它早就死了，待在福尔马林溶液里也能笑吗？”老王道，“医生，是真的。我听见它的笑声了，吱吱喳咯咯咯，就是这样笑的。”为了让医生相信自己，老王努力模仿小怪物的笑声。结果换来的，只是医生嘲讽的大笑。“老王，依我看，你是待在资料室太久了，每天跟那些内脏头颅作伴，精神压力太大，已经产生幻觉了。喏，我现在告诉你，小怪物早就死了。它现在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根本就不可能笑。我希望你清醒一点，不要每天浑浑噩噩的，那样对你没好处。”“医生，是真的，不信的话，你跟我来看看，就明白了。”老王说完，拖着医生往四号柜那边拽。“老王，你疯了吗？放手啊，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我才没空听你胡扯。”医生使劲甩拖老王的手。“医生，你过来看啊，等你看见，你就会明白我的话。”“去去去，松开我，我才不要去看呢。要看，你自己去好了。”医生和老王，一个努力甩，一个拼命拖，俩人僵持不下。“喂，老王，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拎不清，我可就不客气了。你知道的，我跟院长关系不错，我随时可以去院长那里奏你一本。你要是个聪明人，就赶紧把我放开。”老王苦笑，“医生，我明白，你是院长的亲信。可是我并没有胡说，小怪物刚才真的笑了。跟我去看啊。否则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医生见老王死活不撒手，发火了。“滚开！放开我。我真的没空听你胡说了。我得走了，小怪物把医院整得一团糟，我得赶紧协助院长打理一下。至于小怪物在这里出什么事，你该自己把它解决好。”“医生，小怪物之前把咱们医院折腾个底儿掉，我有什么能耐来解决它呢？”“那就不是我管的事了，既然小怪物放在你这里，现在就由你来负责。”“医生，关键是我压根解决不了啊。”“老王，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奇怪的笑声忽然传来。吱吱喳——咯咯咯——那分明是小婴儿的笑声啊。听见这个声音，医生惊得一个激灵，哆嗦了一下。老王见医生脸色发白，猜到他一定是听见笑声了。“医生，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不信的话，你跟我来听听，就全都明白了。你来啊。”老王说完，朝着四号柜走去，还转身朝着医生招手。医生不知怎的，就跟中了拍花子似的，迷迷糊糊地跟着老王走了。老王走到装着小怪物尸体的玻璃瓶跟前，停下脚步。那笑声还在继续，只是声音很轻，仿佛只要一阵清风，就能把笑声瞬间吹散似的。“就是它在笑，你趴在玻璃瓶上听听，就全明白了。”老王把身体僵硬的医生拖到瓶子跟前，把医生的脑袋按在瓶子边上，让他的耳朵贴在瓶壁上。吱吱喳——咯咯咯——医生发现那笑声赫然就是从瓶子里传出来的，吓得尖叫一声，拔脚就跑。老王追上去，一把抓住医生。“喂，你跑什么？那笑声，你听见了吗？”医生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他一把推开老王，恶狠狠地道，“听见了，的确是有笑声，可惜的是，今晚你必须加班。”听见加班两个字，老王立刻吓得脸色发白。“我……”“我什么我啊？这可是院长大人的命令，你不加班就等着开除吧。”“医生，我想说的是小怪物根本就没有死。”“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小怪物早就死透了，你居然说它没死？”“医生，它要是死了，怎么还能笑呢？”医生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道，“别再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了。它死了也好，没死也罢，反正你今晚加班是加定了。”老王道，“那小怪物要是没死的话，今晚出了岔子，可怨不得我啊。”医生怒道，“你在说什么废话？小怪物是交给你来看守的，它出了事，自然是要唯你是问的。”老王感觉很委屈，“医生啊，关于小怪物刚才笑的事情，咱们是不是应该向警察汇报一下呢。”“汇报啥？这种屁事，人家叶警官听了，还不笑掉大牙？”“可是它好像真的没死啊。”“好了，不要再纠结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我还有自己的事。记住，今晚你加班啊。”医生说完，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路过门口，看见桌上摆的香烛，训斥道，“去把这些玩意拿掉，别再摆在门口了，留神院长看见骂你。”“嗯，好吧。”老王无奈地点点头。等医生走远了，老王才把香案重新整理了一下，跪下，继续磕头。“小怪物，真是对不起啊，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个糟老头子吧。我一把年纪了，出来打工混饭也不容易。今晚院长让我加班，你可千万别捣乱啊。”吱吱喳——咯咯咯——四号柜那边，继续有诡异的笑声传来。老王壮起胆子，再次回到四号柜边上，睁大眼睛看着瓶子里小怪物的尸体。然而，小怪物的尸体依旧没啥变化，还是静静地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双目紧闭，就跟睡着了，看上去很安详。只是，令人不安的是，那瘆人的笑声还在继续。老王看着小怪物那张尖尖的狐狸脸，结结巴巴地道，“小怪物，其实你也可以很乖的，求你不要捣乱了，至少今晚别捣乱。求你了，我只是个打工的，要是你今晚胡闹，我的工作可就丢了。拜托你体谅我一下。”吱吱喳——咯咯咯——老王听着这诡异的笑声，忽然感觉头皮发麻，然后他转身跑到大门口，跪在香案前，继续磕头。“小怪物啊，求你了。别胡闹了，我一把年纪了，养家糊口，真是太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