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少爷把丫鬟桃子按在地上,正准备搞老汉推车呢,忽然看见岩石后面,滚出一个人来,登时吓得提起裤子,站起身来。被少爷压在身下的桃子也噌地一下,跳了起来。俩人睁大眼睛,看着正在地上打滚的人,全都傻眼了。尽管山洞里光线昏暗,少爷还是从他身上穿的衣裳辨别出,他是府里的下人,因为府里的下人,凡是男仆,一律穿着灰色粗布衣裳,老妈子是灰色衣裙,丫鬟则是粉蓝或者浅粉色的衣裙。好半晌,少爷才镇定下来,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仆人受疼不过,滚到少爷身边,朝着少爷伸出一只手。“少爷,是我,救我啊。”此时,距离已经足够近,少爷也认出这仆人是谁了,这仆人姓刘,在家行三,仆人们都管他叫刘三爷,又因为他嘴巴馋,又管他叫馋三爷。“馋三?是你吗?”可是此刻,这馋三因为腹部剧痛,脸上身上全是冷汗,五官严重扭曲变形,再加上,又身处这么昏暗的山洞,少爷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了。“少爷,是我啊。救我啊。”馋三伸出油乎乎的手,一把抓住少爷。少爷立刻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给攥住了,一时间,居然生出水蛭一类的恶心东西爬上手背的感觉。不禁惊呼一声,把他的手给甩开了。“你这手怎么了?怎么油乎乎的?你刚才抓了什么东西了?”少爷嫌恶地朝后退去,惟恐馋三再扑过来抓住他。馋三挣扎着,继续往少爷身边爬。“少爷,救救我,我的肚子好疼,我受不了了。”即使是山洞里光线昏暗,少爷看出馋三的一张脸惨白如纸。“馋三,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肚子疼?”馋三犹豫片刻,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少爷,那猪手有问题,我吃了猪手之后,立刻就感觉肚子疼。”“猪手?你究竟在说什么啊?”起初,惊吓过度的少爷还没转过弯来。他虽然听见馋三说猪手二字,还没把馋三嘴里所说的猪手跟自己下毒的那锅猪手联系到一块儿。“就是少奶奶卧房里的猪手啊,少奶奶说,那锅猪手是你端来给她吃的。”这下,少爷终于想起来了。他不自觉地把手伸进袖子,去摸那个小瓷瓶。那凉凉滑滑的小瓶子,摸着它,居然产生一种摸着一条小蛇的错觉。少爷不觉吃了一惊,把手一松。谁知,那个空了的白色小瓷瓶居然像一条身子滑腻的小蛇从他的袖子里滑了出来,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这响声惊动了正捂着肚子呻吟的馋三和吓得瑟瑟发抖的小桃。小桃惊道,“少爷,你好像掉东西了。”少爷紧张地摇摇头,“不!我没掉东西。”小桃蹲下身子,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地上的白色小碎片,低声道,“好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少爷一把抓起小桃,“不要看了,那什么东西都不是。”小桃惊得合不拢嘴,“明明是什么东西摔碎了呀。”少爷厉声道,“都告诉你不要管了。”小桃吓得不敢去看少爷的眼睛,她隐隐感觉有一股凶光射出。她不知所措地松开少爷,站到一边。馋三的呻吟声再次引起了少爷和小桃的注意,他俩立刻转过身去。“少爷,救我啊。我要死了。我的肚子好疼,就好像有千万根钢针一起在胃里搅动,疼死我了。”馋三疼得受不了,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少爷冷冷地道,“馋三,你的嘴巴太馋了,这世上,有些东西是吃不得的。”“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体会。”“啊?我明白了,少爷,你的意思是那猪手是吃不得的,我懂了。少爷,那猪手有毒,对不对?”馋三捂住肚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少爷负手而立,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馋三见少爷举止古怪,不觉好奇道,“少爷,不对啊,你好像知道那锅猪手有毒,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猪手有毒的呢?”少爷冷笑,“自己体会。”馋三捂着肚子,不住地呻吟,忽然,他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哆嗦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道,“哦,我明白了,这猪手里的毒该不会是——”话说到这里,一阵剧痛袭来,馋三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少爷,腿一伸,瘫在地上,倒地不动了。不过,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的手至死还指着少爷,尽管那只手已经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可是那只手仍旧保持着四指紧握,食指前伸的动作,食指所指的方向,就是少爷。小桃见状,立刻惨呼一声,扑上去,使劲推他。“馋三,你醒醒啊,你起来啊。”可是馋三已经死了,哪里还能醒过来呢?少爷冷笑,“可爱的小桃姑娘,不用喊了,馋三已经死了。”看着趴在地上的死尸,再看看面色阴沉的少爷,小桃忽然感到害怕,拔脚朝着山洞外跑去。“不好了,死人了,馋三死了。快来人啊,有人死在山洞里了。”少爷看着小桃的背影,冷笑道,“这个胆小的乡下妹,只是尸体嘛,有啥可大惊小怪的。人人都会死,每个人最后都会变成尸体,要我说,这尸体压根就没啥好怕的。”少爷上前几步,看着地上的死尸,再次发出瘆人的大笑。“馋三啊馋三,你说你偷吃什么不好,非得偷吃那有毒的猪手,那可是我为少奶奶准备的断头饭,你说连这你都偷吃,你不死谁死啊?”小桃跑到山洞外喊人,众仆人听说山洞里有死人,立刻拿着火折子一起进了山洞。仆人们走进山洞,正赶上少爷迈着方步从山洞里往外走。“是少爷啊,少爷,馋三怎么死了?”“馋三太贪吃了,撑死了。”“撑死了?不会吧?”众仆人举着火折子,半信半疑地朝山洞里走去。少爷大笑着,走出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