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哭道，“大师啊，你叫我怎么不伤心呢？少爷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啊。少爷一死，正应了那个丑婆娘的话，叫我们家断香火，后继无人。”苦无大师叹气，“这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事，的确叫人心寒。不过，好在老爷体格壮硕，大不了再生吧。”老爷冷笑，“我跟谁生呢？老太婆已经老得没有月事了，纳妾的话，老太婆又死活不肯，现在，我唯一的儿子也死了。我们家的香火怕是真的要断了。”苦无大师道，“这事可关乎你们李家的传承，相信奶奶会理解你的苦心，做出相应的让步。”老爷笑道，“只怕我今生今世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小丫鬟站在他们身后，听着老爷和苦无大师的对话，感觉很好笑，可是地上的两具尸体又让她笑不出来。只得咳咳两声，把笑给憋了回去。老爷惧内，仆人们都是知道的，平素里，仆人们私下聊天，也净把奶奶训斥老爷的事当成笑话讲。此刻，老爷抱着少爷的尸体痛哭，苦无大师站在一旁发呆，小丫鬟觉得无聊，就在屋里东张西望，可是当她的余光瞟到肥婆的时候，不由地怔住。一下，两下，小丫鬟居然看见肥婆的手动了两下，没错，是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在动。难不成少奶奶还活着呢？出于好奇，丫鬟大着胆子走过去。这下，她看清楚了。肥婆原本摊开的手掌，居然一下子握成了拳头。小丫鬟原本就胆小，看见此等异常状况，禁不住扯开喉咙喊道，“妈呀，诈尸了！少奶奶没死。”老爷和苦无大师听见喊声，乍惊之下，回头一看，看见小丫鬟瘫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肥婆的尸体，瑟瑟发抖。老爷训斥道，“你瞎咋呼啥呢？一惊一乍的，想要吓死人吗？”小丫鬟一骨碌爬起来，跳到老爷身边，哆嗦道，“老爷，我刚才看见了，少奶奶动了，你们看，少奶奶的右手之前是摊开的，可是现在，握成拳头了。”老爷怒道，“你瞎说什么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似的。”小丫鬟道，“老爷，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们看她的手。”老爷还想训斥小丫鬟，苦无大师嘘了一声，“你们先别说话，我过去看看。”苦无大师走到肥婆跟前，伸手探探她的鼻息，立刻锁紧眉头，叹了口气，“咦？这真是怪事。”老爷惊道，“大师，究竟是什么怪事？”苦无大师道，“少奶奶果然还活着。”这下，老爷傻眼了。“啊？怎么可能呢？馋三吃了猪手，早就死了，怎么少奶奶还能活到现在呢？”苦无大师皱眉，“同样是中毒，也因人而异，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毒药的反应也不同，所以同样吃了有毒的东西，有的人先死，有的人后死。”老爷半信半疑地道，“那就是说，少奶奶的体质不错，毒药对她的破坏力会差一些？”苦无大师道，“至于少奶奶，肯定是因为她体型庞大，如果要毒死她，所需要的剂量，也要比常人多一些。”老爷惊道，“不会是少奶奶刚才服用的剂量不足以致命吧？那她不会马上就没事了吧？”一想到肥婆会马上没事，而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老爷不觉有些愤怒。苦无大师摇头，“不，我刚才试了她的鼻息，少奶奶的呼吸非常微弱，几乎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看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肥婆忽然睁开眼睛，开始剧烈地咳嗽。小丫鬟惊道，“妈呀，活了！少奶奶活了啊！”肥婆咳出一大口鲜血，嘴角的鲜血映着她铁青的脸，看上去更显得狰狞。“是谁？在猪手里下毒害我？是谁干的？”肥婆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可是她太虚弱了，那声音实际上只比蚊子哼哼强不了许多。小丫鬟结结巴巴地道，“少奶奶，那个下毒的人，还没找到。奶奶已经答应要把下毒的事查清楚了，你就放心吧。”肥婆哈哈大笑，“奶奶说的话，你也信吗？你可真是个天真的小丫头啊。我实话告诉你，这猪手里的毒保不齐就是奶奶下的呢。”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少奶奶，不会吧。你快别胡说了，奶奶可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呢。”肥婆冷笑，“她是大好人？小丫头，看来你太不了解奶奶的为人了。你知道这些年来，老爷纳妾不下十个，那些妾怎么会一个个地离奇暴毙呢？”小丫鬟吓得直往后退，“不，别跟我说这些，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肥婆大笑，“小丫头，实话告诉你，那些妾根本就不是什么离奇暴毙，她们全都是被奶奶下毒害死的。奶奶每天都随身带着一个小瓷瓶，那个小瓷瓶里装着剧毒的红信石粉末。我曾经亲眼看见奶奶往粥倒毒粉，再让丫鬟把粥端给老爷的小妾喝，小妾喝了粥，立马就死了。然后老爷奶奶就对外宣布，说那个小妾得急病死了。”“啊？怎么可能？”小丫鬟身体发僵，瘫在地上。肥婆冷笑，“小丫头，俗话说，最毒妇人心。奶奶就是个毒妇啊。”小丫鬟惊道，“不，你说的都不是真的。”老爷再也绷不住了，怒道，“少奶奶，你够了。都是我们把你惯坏了，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那些小妾全都是得急病死的，关奶奶什么事啊。”肥婆笑道，“老爷，别担心，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一死，没人会把奶奶杀人的事说出去，奶奶的秘密是安全的。其实呢，那些小妾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更清楚。”“你个贱人，我叫你胡说。”老爷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空茶碗，照准肥婆的额头砸了下去。肥婆惨叫一声，再次瘫倒在地，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滴滴答答地滚落到地板上。小丫鬟惊道，“妈呀，少奶奶被打死了。”老爷扔掉手里的空茶碗，哗啦一声，茶碗落地，跌成无数碎片。“哼，这个贱货，她早就该死了。”小丫鬟张大嘴巴，看着目露凶光的老爷，不住地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