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说完，跌跌撞撞地朝着一侧的墙壁走去。“喂，你要搞什么？”“你个蠢货，我往墙边走，除了撞墙，我还能干什么呢？”“等等，你为啥要撞墙？”“我懒得跟你这个蠢货解释，你只要乖乖看着就行了。”小婴儿说完，真的把脑袋一顶，使劲往墙壁上撞去。一下下的，撞得墙壁嘭嘭直响。“混蛋，快停下！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当然知道，再清楚不过了。”“你再这样撞下去，会把咱们的脑袋——”“喂，我想纠正一下，这只是我一个人的脑袋，不是咱们的。”“好吧，你这个霸道的混蛋，就算这颗脑袋是你的，你也没必要这么可劲地往墙上招呼啊？你不是认为自己的脑袋比墙壁还硬吧？”“你懂什么？正因为墙壁比我的脑袋硬，我才特意往墙上撞的。”“哼，真是个十足的疯子。”“你给我闭嘴，我撞我自己的脑袋，跟你有关系吗？”尽管两兄弟一直在争吵，可是撞墙声却并未停止。这时，忽然听见嘭——啪的怪声，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瓶香槟被打开的声音。“哇，发生什么了？这声音听上去很古怪。这是什么声音啊？”“当然是脑壳被撞裂的声音了。”“脑壳撞裂？啊？原来你拼命撞墙，就是为了把脑壳撞裂吗？”“对啊，不然的话，你以为我撞墙的目的是什么？”“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脑壳撞裂呢？你不是疯了吧？”“当然是为了把你的大脑彻底地从我的脑袋里拿出去了。”“啊？原来你打算这么做？你个混蛋，不许你这么做，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你把我的大脑拿出去，我可就彻底地死亡了。你要搞清楚，这个脑袋不光得存放你的大脑，也是我的大脑的容身处。”“真抱歉，你说的，我全都明白。可是现在，我需要独自占有这颗脑袋，你明白吗？”“不！这是咱俩的大脑共有的空间啊，你不能独自占有。如果你独自占有，我的大脑可怎么办？”“至于你的大脑嘛，就干脆彻底死去好了。兄弟，一个没有身体的大脑能做什么？除了待在我的脑壳里白白占用我的空间和没事跟我吵架之外，毫无用处。你不用怪我心狠，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人类的天性就是自私自利。任何人都必须学会为自己打算，否则你就等着吃亏倒霉吧。”“不！我绝不会这么做的，咱俩可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啊。”“对不起了，太迟了。我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现在，为了得到正常完整的身体，我只能是牺牲你了。”“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想死啊，求你了。”“对不起，兄弟，请你安息吧。”“不要啊，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不要杀死我！”“闭嘴！你这懦夫，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我最讨厌懦夫，所有的懦夫全都去死！”与此同时，刺耳尖叫声和凄惨的哭声传来。庄梦蝶吓得赶紧捂住耳朵。“可怜的蠢货，你休想用你那廉价的眼泪来软化我，在那个满是福尔马林溶液的瓶子里待了这么久，我的心早就变得又冷又硬，没有任何人可以软化我。尤其是你，因为你是我的对手而非兄弟。”“你从来都是把我当对手的吗？”“是的，咱俩共用一颗脑袋，经常发生意见分歧，我说左，你偏说右，没事总跟我唱反调，你说咱俩不是对手，究竟是什么？所以说，你早该死了，你死了，我的耳根子至少会清静许多。”小婴儿说完，立刻伸手抓住自己脑袋上的裂缝，用力撕扯，又是嘭地一声，他居然把自己的头盖骨生生扯了下来，然后他把手伸进去，抓出一块大脑扔在地上。看着那块白花花的东西噗地跌在地上，摔得脑花四溅，他才满意地大笑起来。“这下好了，这颗脑袋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小婴儿弯腰捡起地上的天灵盖，重新扣在自己的脑袋上，那从容的举动，就如同捡起自己的帽子重新戴上那样。庄梦蝶看着他的举动，忽然感觉浑身发冷。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庄梦蝶抬头一看，原来是小怪物在鼓掌，不禁怒道，“小怪物，你又在发哪门子的疯？你这鼓掌是为哪般呀？”小怪物笑道，“我在恭喜那位小兄弟，终于脱离自己的双胞胎兄弟，拥有正常的身体和头颅了。”庄梦蝶冷笑，“小怪物，你能正常点吗？就那也能叫正常的身体和头颅吗？”小婴儿道，“我现在哪里不正常了，我现在跟正常人一样，一颗脑袋，一个身体，这样不好吗？”庄梦蝶道，“好倒是好，可惜的是，你正在流血啊。你看看你，那些血正顺着你天灵盖的那条裂缝往下流，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小婴儿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流血，可是现在，我终于成为正常人了，这才是值得我开心的事。至于流点血，也是正常的牺牲。”庄梦蝶冷笑，“可是你的正常，却是以牺牲自己同胞兄弟的性命换来的，你觉得自己能安心吗？”“为什么不能？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有得必有失。既然是连体婴，那就注定只有俩人当中比较强的那一个才有资格存活下来。弱者是不配存活在世界上的。”“看来你很自信。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比同胞兄弟要强呢？”小婴儿哈哈大笑，“我把他彻底地从我身上剥离掉了，原本我和他共有一颗头颅，在这颗窄小的脑袋里挤着我们两个人的大脑，现在我把他的身体和他的大脑彻底剔除了。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证明我比他强。否则你们现在看见的，就不是我留在这里，而是他留在这里了。”庄梦蝶冷笑，“用谋杀自己孪生兄弟的方法来得到正常的身体，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吗？”小婴儿笑道，“世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是为自己而活，你又何苦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来教训我？”小怪物吼道，“别跟她废话了，杀了她，这可恶的臭女人，总是破坏我的好事，实在是可恶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