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飞笑道,“王媒婆,你这人还真是个奇葩,不就是当时发生的那点事嘛,你用一句话就已经能够说清了。比方说,你该直接告诉他们,那五个少年全都掉进冰窟窿里了,不就完事了吗?你干啥死活不肯说呢。”王媒婆苦笑,“我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是感觉害怕,好像我根本无法把真相给说出来。”小刘叹气,“你这样藏着不肯说,肯定把那些大人给急坏了吧?”王媒婆点头,“是的,他们非常着急,其实我也很着急,可是我实在找不到合适词语描绘我当时的恐怖感受。所以,当他们围着我,一再逼问的时候,我选择进行删减式回答。”路飞笑道,“你这种删减式回答,可真是避重就轻啊。”王媒婆叹气,“因为我不想撒谎,又不想说出真相,所以只能以这种模糊的表达方式来隐晦地回答他们所提出的问题。”路飞苦笑,“可是你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本身就是在说谎呀。”王媒婆叹气,“不!我不认为自己是在说谎,我没有说谎,他们的确是在滑冰。”路飞冷笑,“可是你说的是,他们一直在滑冰,可是实际上呢,是这么回事吗?实际上,早在清晨你们赶到河边没多久,他们五个就一起掉进冰窟窿里去了,对吗?”王媒婆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不敢正视路飞的眼睛。路飞咳咳两声,“王媒婆,拜托你还是面对现实吧。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五十年了,你还不敢正视它吗?五十年了,很多事,该正确面对了。”王媒婆这才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我知道,我都懂,我已经是个奔着六十走的老妪了,我啥道理都懂,不用你说,我全明白。事情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我也会劝人,然而这次,事情是出在我身上,你叫我如何释怀?而且二胖还是我今生最爱的人。我是真的没法去面对啊。再加上,我一个人在坟地里疯跑了一整天,脑子里乱糟糟的,坟地里那些恐怖的坟茔和二胖他们五个少年落水的画面充斥了我整个脑海,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被那些恐怖的画面给填满了,我根本无法思考,所以你们就不要再责怪我了。”这时,许久没有开口的魔鉞咳咳两声,笑道,“还是让我来说句公道话吧。王媒婆当时只有四岁,正常来说,四岁的孩子,心智发育还不完全,还不能正确地面对各种突发情况,而且,四岁的孩子容易受到惊吓,就像受惊的小鸟一样,惊慌失措,还有,她从河边逃走之后,又在坟地里迷了路,她受到惊吓可想而知。所以说,当时她没有说出真相,我完全理解。”王媒婆感激地道,“谢谢你,我现在回想起来,也感觉自己当时主要是给吓坏了,所以无法说出事件的真相。你们所谓的避重就轻,其实是我根本无法说出真相,因为我太害怕了。”小刘叹气,“是啊,阿姨当时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娃娃,咱们不能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要求那么高,正常来说,很多四岁大的孩子连话还说不清楚呢。阿姨,你也别郁闷了,还是继续说下去吧,我很想知道,那些村民围着你,后来又怎样了。”王媒婆擦去泪水,点点头,“好的,我现在接着往下讲。当时的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被各种可怕的画面和瘆人的声音给填满了,我根本无法把当时发生的事说出来,只是傻呼呼地站着,紧张得浑身发抖。众人见我又不说话了,急得直跺脚。二胖的母亲沉不住气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我母亲的怀里扯出来,我吓得尖叫一声,努力挣扎,想摆脱她的控制,可是她满是老茧的手像铁钳子一样,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我压根挣脱不了,不由地扯开喉咙,喊道,放开我!你弄疼我了。二胖的母亲怒视着我,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五丫头,今天不是我非要跟你过不去,我实在是气着了,二胖是我儿子,他是我的命根子,我虽然生了五个孩子,可是我最疼的就是他,现在他出去跑了一整天都没有回家,我需要知道他的下落,你懂吗?当时,她喘着粗气,瞪圆了眼睛,看着我,活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扭脸,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母亲,但是母亲没有看我,反倒把脸转向了别处。由于得不到母亲的支援,又被二胖的母亲死死抓住,我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她的问题,我刚才说了呀,二胖他们在河里滑冰呢。二胖的母亲哈哈大笑,五丫头,你可真是个爱撒谎的孩子呢,我家二胖咋会这么迷恋你呢?难不成就是因为二胖太贱了,就喜欢听谎话吗?我感觉很委屈,立刻为自己辩解,不!我根本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话。二胖母亲笑道,好极了,你没有撒谎,你说的都是真话。说到这里,她忽然提高了嗓门,加重语气,喊道,五丫头,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想糊弄我?我看见她恶狠狠地看着我,吓得打了个寒战,使劲摇头,不!阿姨,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他们真的在滑冰呀。二胖母亲怒道,你又撒谎,我告诉你,二胖并不是第一次去河里滑冰,从他会走路开始,每年冬天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跟几个野小子去滑冰,可是他每次去滑冰,至多玩两三个小时就回家了。可是今天,他为什么一大早就走了,直到天黑还没回家?这次,他为什么会一反常态,滑冰滑了一整天呢?这——我张大嘴巴,说不出来了。二胖的母亲见我的窘样,立刻看出我心里有鬼,于是她抓住我的胳膊,使劲一拧,厉声道,小丫头,说真话吧,如果你再撒谎,有你的苦头吃。我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扯开喉咙,哇地哭出声来,阿姨,好疼,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