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听到“小亨亨”三个字,手一抖,刚饱蘸墨汁的毛笔抖落一滴墨汁在纸上。 他瞪大眼睛,想板起脸训她,哪里板得起来,倒是忍不住咧嘴笑了。他忍住笑道:“小馨馨,你想出去玩多久?一刻钟够不够?我做好这篇文就陪你玩。”小馨馨?小心心?林馨儿嘴抽了抽,决定忽略肉麻感,先把心理年纪抛一边,陪着小夫君再成长一次,这样也挺甜蜜。她便还价道:“小亨亨,半个时辰!”王亨坚持道:“小馨馨,一刻钟!”林馨儿道:“小亨亨,你要讲道理。墨云都出去玩半天了。我怎么不能出去玩?”她还不如一条狗吗?王亨见她满脸哀怨地撅着红嘴儿,早心软了,面对这样的馨儿,他毫无抵抗力,立即答应。他便道:“小馨馨,半个时辰后可要回来。”林馨儿开心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小亨亨,我保证准时回来。”说完一阵风般刮出了屋子。她一出去,若彤和若兰就跟上来了。她也不在意,径直去了松园茅舍。到茅舍门口,她站住了,回身对若彤道:“你们就在外面等吧。你们也知道神医的脾气,最不喜欢人打搅他清净的。我是少奶奶,我不怕他脾气;你们要是跟我进去,他说不定把气撒在你们身上,所以还是别进去了。”两小丫头听了神色犹豫。最后,东方倾墨的凶恶形象带给她们的恐惧盖过了她们对林馨儿的忠心;或者说,她们见惯了林馨儿大胆,对她有信心,便听从了馨儿吩咐,在外等待。林馨儿便放轻脚步,猫儿似的进去了。在茅舍转了一圈,最后在后院找到了阎王愁,正和童子在一石屋前喂一只花斑猫。那猫关在一铁笼子里。不过,林馨儿横看竖看那猫都不像猫,怎么这么大呢?像是……哎呀,老虎!这是一只小老虎!东方倾墨看见她,板脸问:“丫头,来做什么?”林馨儿马上换上笑脸,道:“找东方伯伯有事。”东方倾墨不屑道:“你能有什么事!”林馨儿不满道:“我怎么不能有事?”东方倾墨交代了小童儿几句话,转身回屋。林馨儿急忙跟上去,问道:“东方伯伯,这猫怎么这么大?还吃生肉,怪好玩的。”东方倾墨道:“好玩?丫头你别碰它啊,不然咬了你老夫不负责任。这猫凶恶的很。说吧,找老夫什么事?可是要老夫帮你做什么养颜的香露啊胭脂啊什么的?若是,趁早免开尊口——老夫没空!你闲得无聊,怎不陪少爷读书?”林馨儿觉得,这老头忒不讨人喜欢了。可是,她有求与他,不得不低头。进了书房,东方倾墨自顾在桌前坐下,也不叫林馨儿坐,一点不把她当客人,也没把她当少奶奶,一双老鼠眼上下打量她,等她自己说明来意,好确定是否赶人。林馨儿乖觉的很,忙帮他倒了杯茶,奉上。东方倾墨接了,喝了一口,问:“到底什么事?”林馨儿问:“少爷的身子真长不高了吗?”东方倾墨正喝茶,闻言小眼睛贼兮兮地看过来,警惕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问。”林馨儿道:“你不是神医吗?就没有办法治好他?”东方倾墨断然道:“没有!”林馨儿被他这不负责任的回答激怒了,也不尊敬他了,也懒得奉承他了,撇着小嘴冷笑道:“你这老头,还说是什么神医!神医不创新,有资格叫神医吗?师傅教的你会治,师傅没教你就不会治了。不会治你也不晓得钻研。这是学习的态度吗?要是所有的杏林前辈都像你一样墨守成规,哪有现在这些治病方子和治病的手段。还阎王愁呢,沽名钓誉!”噼里啪啦一番话,根本不给老阎王插嘴的机会。东方倾墨气得脸黄了,指着她道:“你……你……”林馨儿在他对面坐下,哼一声道:“我怎么了?”东方倾墨道:“你这没教养的丫头!”林馨儿回道:“你这没能耐的老头!”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很悠闲地喝了一口。东方倾墨终是有年纪的人,气了一会就冷静了,老鼠眼一转,左手顺着痣毛奸笑道:“老夫是能治好少爷。”林馨儿马上笑靥如花地问:“真的?”东方倾墨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林馨儿立即问道:“要什么条件?”东方倾墨斜着眼瞅她,道:“若老夫说,少爷这病需要你奉献一样珍贵的东西,你可愿意?”林馨儿不假思索道:“当然愿意。不过……”东方倾墨也立即问:“不过什么?”林馨儿道:“我能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不会是要我的命吧?只要不要我的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要是一命换一命,那你不是治病救人了,是杀人了。先不说这样的医术是不是邪术、有没有效果,就算不是邪术,这样的救治也没有任何意义。”她帮王亨寻求治病的方法,是为了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离开他,让他孤独地活在世上。她相信,就算王亨知道了,也不会允许的,他舍不得她。东方倾墨眼中赞赏之色一闪而逝。他道:“你放心,不是一命换一命。”林馨儿笑道:“那就行。到底怎么治?”东方倾墨道:“老夫还在尝试,说给你你也听不懂。不过,以后你可以任意来我这茅舍。老夫有什么进展都告诉你。但是,此事你不得告诉少爷。明白吗?”林馨儿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东方倾墨道:“希望大,失望就大。这没把握的事,何苦让他跟着操心不宁?他不是在考科举吗。”林馨儿一想可不是吗,忙答应了。说曹操曹操到,忽然王亨一头冲进来,满脸惊慌。林馨儿心里咯噔一下,想“坏了!忘记时辰了,忘了回去了。”忙站起来迎上去,笑问:“你怎么来了?”王亨拉着馨儿的手,把她从头到脚下一扫,仿佛检验她可少了什么没有。等现她没异样,神色才松弛下来。然后转向东方倾墨,目光警惕又锐利,冷冷地问:“你们刚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