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找了条绳子套在墨云的脖子上,低声警告:“你要是敢泄露我身份,看我怎么揍你!”牵着它往王府去了。墨云陶醉了——少奶奶居然牵着它!丰神如玉的状元郎牵着一条大黑狗走在街上,那画面太具有冲击力,以至于遇见王亨一行人的时候,个个都神色诡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干什么。刑部左侍郎李大人年过五十,能力一般,基本无升官的可能了。他在刑部一直被右侍郎刘棠压制,很不满。这次刘棠和王亨打赌,他自然是希望王亨胜出的。他已经听王亨说梁心铭会来,忙问道:“状元郎带狗来查案?”职业习惯果然吓人。梁心铭忙道:“不是。这狗是恩师家的。”王亨问道:“它怎么跟你在一起?”他忍不住又要怀疑她身份了。昨晚上墨云一夜未归,他忙里偷闲让丫头和小子们寻找,哪里能找得到!因最近事特别多,他难免怀疑有人谋害了他的狗,只是他忙于查案,所以没空追查此事。谁知,墨云却去梁家了。墨云可认主了,绝不会随便跟生人在一起,更别说还待了一整晚,眼下又让梁心铭用绳子给套着,他怎能不怀疑。梁心铭见问,笑道:“昨天恩师刚走,它就去了。学生推测,它是追着恩师撵去学生家的。”王亨道:“不错。墨云鼻子可灵了。”梁心铭道:“这狗好奇怪,好像对学生有意见,老是冲着学生叫,又不肯让学生近身。不过还好,它与小女很投缘。小女也养了一条小狗,两条狗就玩上了。学生赶它回家,它不肯走,学生只好留它吃饭……”听到这,众人哈哈大笑。王亨也忍俊不禁,道:“让青云破费了。”梁心铭笑道:“恩师算说中了。我们家都是用残羹剩饭喂狗,这狗居然连馒头都不屑一顾。喂它排骨,它就肯吃了。——整整吃了一碗排骨呢!”跟它主子一样挑剔。王亨道:“……”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梁家吃饭的情形,好像和墨云类似,他强烈怀疑梁心铭有所影射。可是梁心铭笑吟吟的对着狗说,他无从挑理,难不成自己跟狗比?墨云“汪汪”大叫。青天白日冤枉狗啊!少奶奶的闺女太偏心,那排骨它明明只吃了两块,其他的都让那只小狗崽子给吃了。梁心铭将手中绳子递给王亨,道:“这狗不听我的唤,我就用绳子将它拘来带给恩师,怕恩师着急。”王亨疑虑尽释,笑道:“不用拘着它,让它跟着我。”他觉得墨云肯定是看梁心铭太像林馨儿,然闻着又不是林馨儿,所以黑狗迷惑了,不愿意让她碰,又总喜欢看着她。唉,这心理跟他也差不多。他为梁心铭准备了一匹马代步,梁心铭骑上,大家出城。死了二十多年的人,肯定只剩下一堆白骨。止儿的棺材打开后,人人后退,王亨却上前一步站在棺材旁边,看着仵作和衙役从棺中往外捡尸骨。梁心铭和他并肩而立。将来她为父母官,肯定也会遇到这种情况,甚至要亲自检验刚腐烂的尸体,难道也要躲?还是趁这个机会多见识和锻炼锻炼吧。众人瞅着两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眼都不眨地盯着那尸骨,如同盯着美人一般,都感怪异,心想,难道他们能通过这堆白骨看出昔日美人的风姿?怎么一点都不怕呢。王充壮胆上前,问王亨:“大哥,她说什么了?”这是打趣王亨昨晚说“死人的话最管用”,可惜他声音干巴巴的,笑容僵硬,显然强忍恐惧。王亨轻声道:“她说,她尾巴桩疼的很。”王充“啊”了一声,不知他是玩笑还是怎的;若说玩笑吧,王亨一点没笑,神情可以说很严肃。梁心铭瞥了王充一眼,轻笑起来。当年的小屁孩长成白面少年,还是那么青涩,典型的富家少爷,不像王亨,仿若脱胎换骨、浴火重生。王充察觉她看自己,也看过来。他笑道:“你很像我大嫂。”这一路上他早就想说这话了。梁心铭淡声道:“三爷说笑了。”王充急道:“我说真的,不是玩笑。”王亨斜眼瞅他,冷冷道:“状元郎也是你能打趣的吗?”王谏也喝道:“鲁莽的东西,还不向状元郎赔罪!”王充顿时羞愧。他只顾说实话,却忘了梁心铭是男人,而且是今科状元,他说人家像他大嫂,这不是羞辱人家吗?正对上了外面传言,说他大哥和梁心铭暧昧。他急忙作揖道:“小子孟浪,还请状元郎恕罪。”梁心铭摆手道:“无妨。”转脸又看那一堆白骨去了。王亨轻笑:“果然红粉即骷髅。”梁心铭道:“恩师悟了。”王亨道:“为师早悟了。”东方倾墨叫人从附近的小溪取了些水来,对着止儿的尸骨撒了些水,很快就见尸骨有些部位变黑了,尤其脊骨,整根脊柱全黑了,顿时大家一阵骚动。王亨叫人从脊柱尾端检出一块骨头,包起来带走,然后道:“封棺!埋上!我们走!”这就完了?也太简单了些。接下来,他们转向渭水河附近山上,卫姨娘的坟墓就葬在这里,王家家庙盘香寺附近。大概王谏想等自己死后,再让人将卫姨娘的尸骨起出来,一同迁回祖籍安葬,如今葬在这,方便他时常过来祭拜、缅怀。卫姨娘的棺木打开后,也同样撒水,并未用特制的水,就是从附近山沟里取的水,然后大家便看见那尸骨就像止儿的尸骨一样变黑了,脊骨尤其黑。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王诘。王诘脸色灰败,神情难堪之极。王谏则嘴唇抖动,似乎要问堂兄什么,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开口,且看儿子如何处理。王亨扫一眼王诘,对刑部李侍郎道:“卫姨娘中的毒叫‘沉香’。此毒有甜香,凡中此毒者,当时不会发作,约一刻钟后才会发作。毒性最后侵入骨髓,沉在脊骨部位,遇水则骨头变黑,故而叫‘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