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深夜,未寒时古董店竟然出奇的安静。初七睡的很安静,因为前面店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些东西今天是怎么了?悄无声息啊。初七睡得迷迷糊糊,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悄无声息不是很好吗?翻个身,他继续陷入沉沉的睡梦里。召南看着窗外的人影一闪,轻声叹口气:“总这么争强好胜啊。”他掀开被子,一把拎起熟睡的墩子,可怜的墩子,睡眼朦胧,嘴角还挂着口水。“去,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召南对墩子说。墩子抬头看看他,小脑袋晃了一下,歪头又睡着了。召南无奈,只能拿出手枪,检查一下子弹,换了身黑色的衣服,一个人消失在黑暗中。墩子这时候才醒了,茫然地看看窗户,完全不晓得方才发生了何事,吱吱一声,跳上床铺埋在召南的被子里又沉沉睡去。叶限轻飘飘地从牛头山的高墙上落下,警惕地看看周围,轻手轻脚向后院摸去。白天在这里一无所获,她真是不甘心。她走到后院,见一片漆黑中隐隐有一个房间透出一点灯火。叶限摸到那房间外,刚要伸手捅开窗纸看看里面情景,就听到脚步声直奔窗户而来,叶限急忙蹲下身子,就听窗户里的人低声笑了一下:“既来之则安之,何必鬼鬼祟祟,进来吧。”这声音很熟,正是元绶的声音。叶限镇定心神,轻轻一推门,门没有锁。“你找元清什么事?”元绶正在椅子上盘腿坐着,见叶限进来开门见山。叶限道:“我怀疑他做了坏事。”“你怀疑?”元绶忽然笑了一下,指着椅子道,“请坐下,白天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到了晚上就这般淑女了。”叶限被他的话刺激到了,气呼呼地坐下问:“你是知道这个人,还很了解他做了什么事对不对?”“哦,何以见得?”“看你表情就是,一本正经装模作样。”元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神情依旧淡然:“小道天生就是这样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脸,奈何奈何。”叶限不耐烦地站起来,绕着打坐的元绶走了几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打听过了,这个道观勉强能算是武当的分支,你身为武当的当家大弟子,不会平白无故来此。”说到这,叶限低头,探头去看元绶的神色:“莫非,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元清?”元绶神色不变,右边的眉毛却跳了一下,叶限伸手按住他的眉毛笑道:“看看,装作什么都知道,可你的眉毛出卖了你,它跳了跳了。”元绶叹息着:“放手。”叶限按住他的眉毛,她居高临下,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元绶的五官长得很好,高挺的鼻子,嘴角抿的紧紧的,皮肤干净紧致,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叶限忍不住又想逗她,手顺着他的眉毛、眉心向下滑去,她察觉到元绶的身子微微一震,叶限娇笑:“你紧张什么啊,不是修道之人嘛,心里只能有道。”“好了,别闹了。”叶限能听话才是有鬼了,手又向下,径直按到他的唇角。元绶向后仰了一下,躲开她的魔爪,叶限却也跟着他向后倒去,直接趴在他身上:“哎呦,你把我带倒了呀。”元绶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他要是此刻起身,叶限必然直接倒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要是不起身,这女人就这样压着他……这可实在不太好。恰在此时就听着院子外有人高呼:“有小偷!”接着是几个人的喊声连在一起。叶限脸色一变,元绶道:“可是被人看到了形迹。”不待叶限说话,他指着伸手的大床道:“你先藏一下。”叶限这才撑着他的身体起身,弯腰看了一下床底,皱着眉头道:“脏死了,我才不进去。”元绶刚要说话院子里也响起了抓小偷的喊声,那声音就在咫尺马上就要进来一般。叶限夜里潜行,穿的是软底的布鞋,将鞋子一脱,呲溜一下就钻进了元绶的被子里,露出一张娇艳如花的脸道:“我就藏在这里了。”元绶无奈,只能弯腰拎起她的鞋子,放进自己衣箱藏好,接着放下了帐子。这时敲门声响起:“元绶师叔,师叔开门。”元绶几下解开自己的道袍挂在一边,用力摸了一把脸,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打开门:“出了何事?我听说什么抓小偷。”带头的中年道士看着屋内眉头一皱:“师弟果然是大派弟子,奢侈惯了,晚上睡觉竟然不熄灯。”元绶赔笑:“打坐入了定,后来迷迷糊糊睡去,师兄说的对,我以后一定注意。”几个小道士一拥而进,东看看西看看,回头喊道:“师伯,什么都没有。”那中年道士问:“师弟这里没进来什么人吗?”元绶摇头:“没有。”“师弟,我不管你是带着什么任务来的,牛头山总是武当分支,你我休戚相关。”中年道士语气严肃。“那是自然。”道士们离开了,举着手电和火把在院子里四处查看,叶限从帐子里探出头:“小道士不是说这里人都怕你吗?怎么那人那么凶?”元绶回身急忙去捂叶限的嘴,她的唇软软的嫩嫩的,在他掌心下跳跃,元绶心里一动,松开手,手心里一片濡--湿,他不想擦去。“这会怕是走不了了,他们一定会加派人手守夜,等后半夜吧。”元绶低声道。叶限点点头:“这道观可是有什么秘密?那道士说话也是古怪,莫非……”她眼睛斜睨着,“你和我有共同的目的?”元绶不回答,吹灭了油灯,房间里一片漆黑。“你睡吧,我打坐,到了后半夜外面没有人了告诉你。”“元清和你们武当山到底是什么恩怨?我可不信他在这附近住没有别的目的,难道事实是,你是武当山派来收拾他的,一直给人感觉排斥他的牛头山道观其实才是他幕后的支持者?”“一切与你无关,小姐。”元绶声音清冷,黑暗中,叶限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椅子上盘腿打坐,再问就不出声了。元绶醒来,伸手揉揉眼睛,看着窗帘透过来的晨色一愣,紧接着起身看向那床铺。叶限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被子胡乱卷在一边,枕头扔在被子上,他看着那懒洋洋的被子和枕头忽然就想起那女人骄傲的神情,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去拿那枕头。元绶从枕头边捏起一根黑色的长发,边缘有点焦黄,是烫过的痕迹,他知道,那女子是烫过发的,她用假发将烫坏的头发藏了起来,可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