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家寨是云贵大山中的一个小村庄,坐落在山谷里,从盘山路上看下去,下面的小村庄被绿树包围,土地平整,房舍规整,竹楼周围还有渺渺炊烟在空中渐渐散去,若有文人墨客定然会赞叹一声:“真是一处世外桃源啊。”叶限坐在晃晃悠悠的滑杆上,从路上往下正好能看着到谷中的小村庄,心想五年前的秦书豪和王恒也是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注视着这一切吧?这一切的岁月静好,不知内地里隐藏着多少凶险。这一带都是大山,盘山路不好走,路窄又颠簸,没有轿子和汽车,本来叶限和召南可以用办法瞬间移动到目的,但叶限的理念就是用最大可能享受生活,在县城看到滑杆很好玩,便坐着一路走到占家寨,那抬滑杆的一路也暗自欢喜:这两位身子都轻的很,这一路的钱真是挣来的太容易了。当然,走这一程子,叶限和召南也问了一些占家寨的情况。“这村子,我们平时很少去,他们村子的人就算来县里赶集,也不是坐得起滑杆的。”“你们一直做这个生意?”叶限问。“是啊,小的没别的本事,就一身傻力气。”“五年前可送过外地人来过这里,按你说的这村子的人很少和外界接触,又是自己村子互相婚嫁,有外来人一听很新鲜的。那俩人是读书人模样,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梳着小平头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前面抬滑杆的人喊抬着召南的那俩人,问见来这村子的外来人没有。有人想了想说:“五年前,我还真有点印象,因为那天是我姐姐三天回门,我在县城小东门等活,看到有这样的人来问占家寨怎么走。”那人嘴里说着话,脚下不停,跑得轻快。“那后来呢?你抬来的?”坐他滑杆的召南也问。“没得,那俩看着读书人模样,却是穷的舍不得花钱出滑杆,这也是,这些年没见过占家寨来过什么人,坐滑杆的更没得,那天又是我姐回门,我正打算走个近的挣几个钱就回家喝酒,记得清楚点。”“停!”叶限忽然喊道:“我们上当了,不去占家寨了。有人和我们说那里风景好,地方好,现在听你们一说,那种又穷又偏僻的地方去做什么啊。”“走吧,回县城。”召南明白了叶限的意思。“小姐真是聪明,你看这下面村子,咱们云贵大山的村子都是这模样,就在县城附近转转也是好的。”轿夫们一听要回去,都很高兴,这来回的钱都挣到手,回去不用空着滑杆了,多划算,第二天下午,一个穿着粗布褂子的年轻姑娘慌慌张张地跑在占家寨的田埂上,嘴里喊道:“救命,救命啊。”这姑娘皮肤雪白,一条粗黑的大辫子,神情惊慌,那叫喊着的小嘴像是石榴花一样,纵是惊慌失措,那神态也是极为美丽诱人,很快就有几个年轻小伙从自家地里跑出来问:“姑娘,发生了何事?”“我哥哥,我哥哥从山崖上摔下来了!”那姑娘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一面山崖叫道。“那快点去看看。”小伙子们哪里忍心见这么水灵的姑娘流泪,乱纷纷的就往后面山崖跑,有家里老人也在地里干活的,捶胸顿足:“世道不古,后生们看到年轻水灵的女娃子扔下家里的活计就凑上去。”也有老人呸了一口,非常不屑:“兴匆匆跑过去有个屁用,咱们寨子可是从不和外面通婚的,女孩子水灵好看也不能要。”望山跑死马。那山崖看着就在眼前,跑过去再爬上可要很长时间,小伙子们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白净的姑娘,本地的姑娘皮肤都像是笼着雾气,暗暗的黄,大概是山地的关系,水不好,一笑露出一口斑斑点点的牙齿;哪有这白净的姑娘笑起来勾人,牙齿雪白,小小的梨涡,笑容荡漾在每个年轻人的心里,麻麻的痒痒的,像是心口有双小手不停地抓挠,那滋味……真是舒坦的说不出来,又让人内心激荡着一种跃跃欲试。好不容易赶到那山崖下,看到下面躺着个年轻人,身下一摊血,触目惊心,看着那女娃子带人过来,惊喜道:“妹妹!”“哥!”叶限扑上去,不住地掉眼泪,她呜呜咽咽地哭着,见召南有点不入戏,悄悄在他大腿内侧掐了一把:“哥,你的腿啊。断了啊,这可怎么办啊。”大腿内侧那肉可是相当嫩的,召南疼得五官都拧在一起,哎呦呻吟一声:“疼……疼疼!”这听在旁边年轻人耳朵里,那就是腿疼啊(当然,也真的是腿疼!),大家围上去七嘴八舌:“这位哥,是咋个掉下来的?”“我们兄妹是云南那边的人,父母早都不在了,就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们采药,在山上迷了路,也不知怎地就转到这里,我哥哥在这断崖上采药也不知道怎地就掉了下去。”叶限哀哀地哭着,真真是梨花带雨美不胜收,围观的青年酥倒一大半。“莫怕莫怕,我们寨子的巫师最是神通广大,一定能帮这位哥子治好腿的。”有人急忙低声安慰,几乎所有年轻人都自然认定这躺在地上摔伤的青年是大舅子,一口一个哥子叫的亲亲热热。这一天,占家寨的人看到这么一幕:一群年轻人从山上小心翼翼地下来,他们的肩头抬着一副用竹子和树枝粗粗编制的担架,一个皮肤白皙的近似透明的女子走在他们旁边,那女子长得极美,红艳艳的小嘴,不停说着什么,有时候还掏出帕子帮抬担架的小伙子擦擦汗,那些小伙子一下子就像吃了万巫师的灵丹妙药,一个个精神饱满,力气十足。多年后,寨子里的老人还对年轻一代讲起那天傍晚的事情:“你们要记住,这世间最香最美的都是靠不住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不,那不是女人,那就是一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