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咱们真去外婆家啊。”二妹的手被陶智慧紧紧地攥在手里,她有点担心地问。“是啊,你看这不是去外婆家的路?”姐妹俩出了城,沿着滁河走着。外婆家在大厂的乡下,要走很远的路。二妹还是很喜欢外婆的,因为陶太太生儿子坐月子那段日子,她和三妹一起被送到外婆家,虽然舅母对她们姐妹没有好声气,可是外婆好啊,还骗舅妈说那天鸡没下蛋,把鸡蛋藏起来偷偷给她和三妹煮着吃,虽然最后姐妹俩还为谁吃蛋黄,谁吃蛋清打了起来。“那以后就在外婆家了?一直都在?”一想到去外婆家,不必在面对姐姐和三妹,二妹激动的浑身发抖。“是啊,再也不用回来了。”陶智慧说的意味深长。“太好了。”二妹开心地笑出声来。陶智慧站住,冷冷地看着她:“二妹,你就这么讨厌这个家吗?”二妹一愣:“大姐,什么啊。”“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你就那么恨我,恨弟弟,恨三妹?”二妹一把甩开她的手:“我就知道,你才没那么好心,送我去外婆家,是把我骗出来打我一顿的吧?”陶智慧冷笑一下,心想,打你?我才懒得打你呢,你已经不可救药了。“被我说中了吧。”毕竟是七岁的孩子,一见陶智慧不吭声,以为被自己说对了,得意洋洋起来。陶智慧说:“快走,天黑前要赶到外婆家。”路越走越偏僻,渐渐的河边就看不到别人了。陶智慧回头看到二妹站在原地不动,呆呆地看着河里。她有点生气,觉得二妹这是故意磨叽呢,走过去一把抓住二妹的手:“赶紧走啊,别磨蹭了。”“大姐,河里有个人,冲我招手呢。”二妹指着河面。陶智慧心里一抖,想到那个被自己推下河,又莫名其妙活过来的魏大成,生气地掐了二妹一把:“装神弄鬼啊你,找打。”“真的大姐,河里有人,那人我认识,那天他在咱们家门口转悠,还给我拍了张照片,他还说过几天就把照片给我送来,现在都没送来,是个大骗子。”陶家没钱给孩子们拍照片,二妹一直记挂着照片的事,冲着河面大声喊:“你是骗子,我的照片呢?”二妹抬头问:“大姐,他说相机被你拿走了。啊,那个相机真是他的啊。”二妹自言自语,“大姐你拿人家相机做什么?”陶智慧看着妹妹,这孩子心眼太多,她怀疑她是猜到了什么,或者听到陶先生说了什么,故意装神弄鬼刺激自己,“走吧,别闹了。哪有什么人,你见鬼了吧。”说着用力拉着妹妹大步往前走。“那人说你不是送我去外婆家,是要杀了我!”妹妹忽然冲着陶智慧的手狠狠地咬下去。手上剧痛,陶智慧松开了手,二妹转身就跑。“你给我回来。”陶智慧气急了,拔腿就走。二妹到底是小孩子,力气不大,跑了一会渐渐跑不动了,被陶智慧抓着后脖颈子一把抓住。“跑,你跑啊,本来我还在犹豫,现在看你是没有任何改过之心,都是亲兄弟姐妹,为什么你会这样?”陶智慧气喘吁吁地问。“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你学习那么好,爸爸挣的钱都拿来供你上学,家里三个孩子还一定要生儿子,本来不生弟弟的时候,姆妈还能给人织毛衣挣点钱,我们还有读书的希望,毕竟大姐你就是读书读得好,可是有了弟弟,姆妈没时间挣钱了,我们俩要照顾弟弟,給弟弟洗衣服,弟弟吃干的我们喝稀的都喝不饱,为什么会这样?”二妹声嘶力竭,眼中是完全不属于小孩子的悲怆。“我也喝稀的啊。”“你?你还有过吃干的时候,我们哪有过?你有大毛衣穿,我们呢?衣服脏了换洗的都没有。”二妹用力挣扎着,陶智慧手疼得很,想到这个妹妹可恶的差点将全家都推入危险,她忽然弯腰一把抱起妹妹,大步往河边走。二妹意识到危险,不住踢打着,嘴里喊着:“大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还有你不敢的事?啊?我们是一家人,你嫉妒我,嫉妒弟弟,为什么要害三妹?”“她,谁叫她不承认,她说那件事是她做的,顶多挨几下打。”“你自己做的为什么要别人承认。”陶智慧气坏了,这个二妹已经不可救药,本来她一直犹豫是真的将二妹送外婆家,还是在路上动点手脚,现在,她只想马上将这个满嘴谎话一肚子坏心眼的妹妹扔到河里去。“大姐,不要啊。”二妹抓着陶智慧的衣服不放,一时间没有办法将二妹扔下去。姐妹俩对峙时忽然从水里伸出一双手,将二妹一把拉入河中,接着将女孩子的头往水里按。陶智慧目瞪口呆:“那是什么?”那双手的主人像是知道陶智慧的想法,忽然从河里冒出头,那是一张三十多岁男子的脸,相貌很普通,扔人堆里认不出的那种。陶智慧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人她认识,是魏大成,被她将尸体推入河中,又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私家侦探,魏大成!魏大成的头沉下去,二妹也跟着不见了。河面上只有一圈圈的晕圈,理不直扯不断。那是人还是鬼?魏大成回来了,可河里还有个魏大成。小妹会不会再回来?没事人一样的回来,笑眯眯地说:”你是杀不死我的。“想到这陶智慧害怕极了,她蹲在地上,抱紧胳膊,盯着那河水,她觉得浑身发冷。“你是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陶智慧站起身,大声喊着。“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有回音传过来,那河面平静如砥,什么都没有。陶智慧害怕极了,转身就跑。哒哒哒,河边只有她清脆的脚步声。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她看到前面有个人。陶智慧站住脚,盯着走过来的人,双手紧紧握住拳头。那人渐渐地走近了,陶智慧松口气,因为这是个女人,年轻的女人,穿着裘皮大衣,高跟鞋,手里挽着皮手袋,爱司头吹的高高的,很有派头。女子走过陶智慧身边,俩人擦肩而过,她身上有浓重的香水味。陶智慧没看那女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会,对面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车子在她面前停下,一个穿军装的男子打开车门问:“小姐,可看到一位穿毛皮大衣,拿着白色手袋的小姐走过去?”陶智慧点点头,指指自己身后:“一直往前走就是,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