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呢?”白妮看着丈夫,瞪大眼睛问。她怀孕这段时间脾气越来越大,柱子呵呵笑着:“刚看到一个熟人,忘记了。”熟人?白妮眼神雷达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柱子嘿嘿一笑,却不说话。他虽然不知道那人装服务生具体是做什么,但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面对妻子质问,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开口。“就讨厌你这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劲。”白妮伸手点着他脑门,“傻透腔了。”柱子一直抿嘴笑,转身就跑:“等着,我去买蛋糕。”白妮哎了一声,柱子已经跑出去,她摇摇头,一脸无奈,像是不经意地从手袋里掏出小镜子,明着是看看自己的头发,摆弄着,其实是依靠镜子观察周围反应。这时镜子里忽然映出一张雪白的脸,脸上是浓艳的红唇,白妮吓了一跳,呀的一声差点将手里的小镜子扔出去。“呀,吓到你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叶限以手掩口,脸上却不见一点愧疚。“叶……小姐。”“咦,不是说经过啥医生还是什么的诊治,说话早都利索了,怎么还吐吐吞吞。”叶限上下打量她一下:“这么大肚子,要八个月了吧,到底是生过一个的,肚子这么大还能四处跑,不在沪城好好待产,怎么来金陵了?”她眼神一点都不友善,白妮像是被刺痛了,身子蜷缩一下,一只手按着肚子:“我想出来走走,我们乡下人,身体好,再说也是生过一个了,有经验。”“嗯,也是这么大个道理,我还第一次和大肚子离的这么近呢,让我摸一下吧,真好奇。”叶限笑着伸手去摸白妮的肚子,后者吓得脸色发白,往后退了几步,背抵着墙:“叶小姐……不要这样。”“不要怎么样啊,我就是想摸一下你肚子,沾沾喜气的,你现在搞的好像我要对你做什么变态的事一样。”叶限抿嘴一笑,“你怎么这么怕我呢?”白妮看到柱子从马路对面过来,急忙大声喊:“柱子,柱子,快来。”柱子手里拎着一个纸盒子,长腿跨过路障:‘叶小姐。”看到叶限他眼光一亮,接着又黯淡下去:“是不是长官……也在……”“你长官忙的我都看不到他,不知在忙什么。”“哎,长官让我在家陪妮子养胎,我真是心里不安。”“那是你长官关心你。怎么?去给白妮买点心去了?真是关心老婆,看看你和白妮,现在白妮不但还能说话了,这马上就要生了吧?柱子,你可是真有福气。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初娶得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哑女,现在白妮识文断字还能说话,很快还能给你生儿子,这简直是……哎呀呀,变了个人似的。”柱子嘿嘿嘿一阵憨笑,白妮的脸色阴晴不定,嘴里却不得不尴尬地说着:“都是老天保佑,是柱子人太好了,老天爷都看着呢。”“对,老天爷都看着呢,好的坏的,真心的黑心的还是违心的,老天有眼,什么时候都是这个道理。”叶限接着说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亲亲热热了,哦,柱子你们现在住哪?我遇到你长官也有话说。”柱子急忙将住的地方告诉叶限,后者眉头微皱:“看看,柱子我得说你几句,这进城几年啊就花钱大手大脚,你住的那旅馆我知道,很贵的,等我告诉你长官给你找个不花钱的好地方住,你得省点钱了,将来还得养儿子呢。”柱子开心极了:“谢谢叶小姐。”“谢什么啊?看你在那女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就生气,那女人永远趾高气昂,下巴看人,凭什么?”白妮看着叶限的背影,杨柳细腰扭来扭去,气的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抵着手心边缘跟着发白。“那可是我长官的女友,别这么说话,没有霍长官就没有我。”柱子伸手搂着白妮肩膀,“别生气了,叶小姐一直就是心高气傲,你过去不就知道吗?”“哼,她这摆明是看不起你,我们怎么就不能住贵的旅馆啊,当兵领饷又不是贪污来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用她指手画脚。”白妮气呼呼地说。“不气了不气了,生气对咱儿子不好。”柱子说着伸手抚了一下白妮的肚子,白妮啪的一下将他手打掉:“别碰我。”“我儿子,我咋不能碰。”柱子笑嘻嘻地摸了一下:“怎么不动呢?我听说早都能踢人了。”白妮瞪他一眼:“想被儿子踢还不容易,等生下来整天踢你。”柱子哈哈大笑:“对,等生下来我要成天被儿子踢,越踢越乐呵。”黄包车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停下,车夫转过身:“你可够沉的。”假龙一冷笑:“白给你们做这么危险的事,还不值当你拉车跑一回啊,姓霍的,你算盘不要打的太精。”霍中梁摘下草帽,扇了几下,接着解开白褂子的扣绊,露出黝黑的胸脯,跑的急,上面都是汗水。“柱子这小子怎么来的,真是,我一直防着他不想他跟着掺合,想不到这小子现在怕老婆怕成这样,一定是他老婆撺掇来的。”霍中梁低声骂了一句。“他是凑巧撞见的呢,还是约我见面的人就是他。”假龙一盯着霍中梁的眼睛,霍中梁一愣:“你什么意思?你说柱子是去和你接头的?”“难说,好好的他跑到金陵做什么?如果柱子真是日本人的狗,你打算怎么办?”“我保证柱子不会出问题,我们是生死之交。”霍中梁胸脯拍的啪啪响。“就怕万一,万一有问题,怎么办?你给我个做事的尺度。”召南目光炯炯,看霍中梁如何表态。“真有那个万一,就一切随你,都是他自找的,自作孽不可活。这话也适用于我,如果有一天我因为种种原因可能泄密犯错,我怕叶限和小武下不去手,由你来解决我,痛快点送我上路,算我求你。”假龙一哼了一声:“还要痛快点,你长得不怎样,想的到挺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