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的树还是跟他们来的时候一样,绿华如盖,或者说也有些不同,貌似又粗壮了一分。一棵树是否长大在一两天又怎分辨的出来?这只是素辛对其生命力的一种感应而已。素辛站在平台上,看向昨天传来哭声的方向,只见那家人貌似正在准备食物,还有几个邻居在帮忙。安放桌凳,切菜,煮饭等等。快到中午,村长就告诉他们,今天去吃“正宴”。素辛:“什么是正宴?”村长转过头,无比郑重地说:“正式为人。”素辛心中想到了什么,仍旧难以置信,于是道:“愿闻其详。”“人生来便是受父母荫庇而存在,但是当其成长到十二岁以后,便不会承受这份荫庇,由需要由自己承担自己的那份责任。人生的功,过,便由此开始计算,是为正式为人。”村长一边说着,几人很快就到了那户人家的院坝里。素辛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位老婆婆,又问:“那位婆婆呢?”“功过相抵,自然前往往生了。她活到九十多岁,是个有德行的人。”村长无不感慨地应了一句死了?可是她一点也看不到这些人脸上的悲伤……哦错,这些人脸上都洋溢着都是一份期待,看着那个小姑娘,就像寄予某种厚望一样。素辛心想,昨天她看那位老婆婆最多不过七十多岁,而且手脚灵便,没想到竟是九十多岁的高龄了,然后在甜蜜的期盼中离去,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得的真正的寿终正寝。村长见素辛也在看那个小姑娘,说道:“这就是生命的轮回。一个人在一生中创造的价值越多,就能越多的享受晚年,越安详的离去,然后被…”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充满虔诚地望向大树的方向,“然后千往往生。”素辛没有看到这里有灵柩,而且昨天和今天上午在村寨周围转了许久,也没看到有坟丘之类,莫非是被那大树…这的确是完全超出常人的理解范畴,就像他们无法理解人们为什么要给屋子上锁?为什么要去拿别人的东西?为什么要说谎,要懒惰,要伤害别人一样。村长见素辛已经想到什么,点点头,“没错,正是这样。”“我看你不是寻常的人,而且神树对你也是认同的,所以你有资格知道这个村子的所有秘密。”村长思索一会,然后对素辛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素辛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神树的确是镇压封印之用,我们村子……就我知道已经传了一百多代,一直都维持着这样的平衡,才能走到今天。我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变了,但是我们没变,一直都没变。”随着村长悠悠的讲诉,素辛终于知道面具下的真正秘密。面具最初起源于祖先为了驱除野兽或者凶煞之物,于是在脸上画着比他们看起来更狰狞更凶历的图案,这些图案逐渐变成脸谱,形成一种仪式。因为最初的那张脸谱在无数次和妖兽凶物的厮杀中逐渐诞生了灵性,被世人供奉烟火。至于村长最开始说的祖先那次封印的大战,实际上是因为这个位面人间道的衰弱,已经无力再与其他的位面抗衡,所以决定将与幽冥界的通道封印起来。而这面具就是阵心。在村寨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阵法,阵心成长为一棵大树,可以判别众生之相,生旦净末丑尽在其中。在维持这封印之地平衡的同时也保护一方安宁。每当有外乡人到村子时,树上就会掉落相应数量的白底面具。在村民看来,这是神树对他们的赐福。因为这村中的每个人,在成长到十二岁时,神树都会掉落一张面具,他们称为护身符,庇佑其一生健康顺遂。不过庇佑和赐福的同时,也要满足它的规则:那就是在享受世界给与的东西,你也要为这个世界创造相应的价值,如果超出的太多,就会像志翔的父母那样,生命被一次性地索去。素辛听的无比感慨,想这世界上存在过无数超级大的城市,可是最后都因为这或那的原因从诞生走向毁灭,可是这个小村子,不过两三百左右的人口,却能延续数千年……甚至经历了更久的时间。直到今天仍旧充满勃勃生机,可见正是这样的法则让它保持生命活力!没错,就是平衡。虽然村长帮她解答了那些人为什么会突然死亡,以及“消失”的问题,可是她心中还有些疑惑:有没有在戴了面具之后还能逃过众生相法则的人?老村看着陆续到场的村民,帮着把一盆盆烹制好的食物端到桌上,昨天晚上离开的几位也是有德行之人,都是前往往生之路。那三个年满十二岁的孩子,此时也在大人带领下前往神树下的石台上做仪式前的虔诚祷告。村长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笑着对素辛三人说道:“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是唯一一批看到我们完整正宴的人。可见冥冥中自有定数啊。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疑问,其实这些在我们心中也是疑问,不过这样的疑问已经变成我们的信仰。”“这些年从外面来了很多人,也大概知道你们外面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听说孩子在娘胎里就三灾九劫你们可能不会相信,在我们这里,孩子从十月怀胎出生,到长大,从没有过什么…那个啥的畸形啊,夭折啊之类的,就连生病都很少有。当然,即便生病了,只要捡一片叶子回去煮水喝了就没事,如果是被毒虫蛇蚁咬了,将树叶捣碎敷在上面,一天就好了。”可不是么,外面的世界:先是担心怀不上孩子;怀上了又怕畸形,每个月这那的检查生,饮食,微量元素啥啥的各种小心,仍旧免不了最后临盆有意外;然后是担心奶粉问题;担心外面各种坏人;出门怕车子,就连去超市都各种危险;好不容大一点又担心遇到不良老师;担心同学之间关系不好……每一步的成长都是那么的艰难也不易,那么的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