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辛根据得到的信息仔细梳理着脑海中的思绪:范夫人娘家姓林,也就是说当年就是她的父亲将女子强行掳去送给卞公子的。可是那为什么让范家也遭遇灭门之祸?原来,因为那卞公子深知自己干的都是人神共愤的缺德事,所以早已在院中的槐树上下了阵。好多被折磨死的女子,冤死的亡魂都不得超脱,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后来也是因为妍儿将自己的一缕神魂寄在槐花上,然后让人带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无法锁定卞公子,在外飘零,就在分出的这一缕元神快要消散之时,她终于感应到一丝跟那林公子很相似的精血气息。这人就是范夫人,因为嫁到范家经年无所出,经常到求神拜佛,远近的大大小小的庙宇道观都有她留下的祈愿香火。路上的时候,一朵花落在发髻上,被她带回了范家。妍儿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蛊惑范家几兄弟,他们身上都有冤魂的气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元气,让他们在废弃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槐树,然后通过这几兄弟不停获得精血元气的供养,逐渐变得强大。后来,当范夫人回娘家省亲,她便附在范夫人身上到了林府。至于范家的家破人亡,主要还是因为范家几兄弟想要得到更多的神赐和家产,把范举子害了。其实所谓神赐的可以强健筋骨和长生不老的神仙水只是槐树上分泌出来的蛊惑人心的东西,相当于致幻剂的作用。妍儿吸取了越来越多的生人精元血气,原本的神志只剩下当年剥皮痛苦的不甘。但是她本觉得还差一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仇人没有报复,当年残忍害死她和父母的真正凶手——卞尚书的三公子。素辛身体轻轻颤抖,这些人,真该死。可是静下心一想,觉得这件事情很是难办。十几二十年前的尚书,不知道现在情况又是怎样的。素辛在整理收来的元神时,整座林府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中。另一边老道和胡茂鑫也已经处理妥当。素辛进入这个案子才十来天,对很多都不了解,想了想,把整理后的事件始末说给两人听。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大概是之前素辛给他们的震撼太过强烈,此时都没有怀疑她说的话。过了一会,老道说道:“我明白她想要报仇雪恨的心情,可是……毕竟人妖殊途,而且,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还任她将整座府邸都变成一座死宅不成?”素辛也是在担心这件事,毕竟现在妍儿原本的神志所剩无几,更多的是妖魔对精元血气的吞噬本能,如果让她去报仇的话,恐怕真的会让一个偌大家宅变成死宅。可是以素辛的脾性,就此见妍儿的元神灭了又不是她的做事风格。素辛指端敲击着桌面,说道:“不管过去多少年,欠下的债就必须偿还。所以有没有比较折中的办法,将当年害死她们一家的卞公子以及那几个奴才引到一边…”胡茂鑫突然支吾着说道:“那个,我我好像知道一些事情。”“什么事?”“你们说的二十年前当尚书的卞大人,现在已经升任内阁大臣,两个儿子也是当朝大官,至于卞三公子成了侯爷。还是五年前吧,卞侯爷府上出了几件怪事,说侯爷接连一个月噩梦连连,然后出现很多诡异的幻觉,于是就找我师父去作法。我也跟着去打下手,帮着背东西布置案桌法器什么的。”素辛一听,既然胡茂鑫知道这个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于是静下心听胡茂鑫继续讲诉着。“我师傅在宅里走了一圈,就看出很不对劲,指着一个院子说里面可能有古怪,可是他们家丁不让进,态度非常蛮横。那侯爷就说‘如果没本事的话就滚出府,那若虚观也是徒有虚名,来日叫人拆了’,若虚观是我师父的命,他知道侯爷的脾气,说出这话就绝对做的到,而且对于拆一个小小的道观对于侯爷府而言太容易了。于是我师父就开始作法,逼出一个怨灵。”胡茂鑫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一下,老道催促道:“那后来呢?”胡茂鑫看向老道,“那怨灵对我师父恳求,让他帮她报仇雪恨,到时就算自己魂飞魄散也可以。可是就像道长刚才说的那样,虽然怨灵身上背负血海深仇,可,可毕竟已经死了,死了那就是鬼物,那就是阴阳对立,正邪势不两立。师父就…就把她收了…现在看来,那怨灵应该也是从那个后院中逃出来的,只可惜当年没能…”素辛拍了拍对方肩膀,她到了这个地方,看到随便一个人都能用什么天道天谴来威胁道人,更何况是一个权倾朝野的家族。“你知道那卞侯爷的府邸就行了,到时你带路,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老道和胡茂鑫听素辛这么说,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了嘴边不知道如何开口。林府彻底烧成一片废墟,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官府向外界解释,轮不到她操这份闲心。至于范夫人……罢了,不想那么多了,这其中恩恩怨怨理也理不清了。且说素辛和胡茂鑫老道商量完毕,便直接向皇都出发。因为要带着胡茂鑫认路,所以三人租的马车前行。路上的时候,素辛将意念沉入到领取案子时的符牌。没有丝毫动静。看来的确是还没有彻底解决恶鬼作祟的根源。皇城比想象的繁华,站在山峰上眺望,下面一片层层叠叠的房屋,被平整的石板路分割成一片一片的,分为东西南北几个城区。住在里面的人都是皇朝高官,其中关系更是盘根错节。素辛抬头望天,明明是万里晴空,却莫名觉得寒气袭人。下意识闭上右眼,以左眼看去。只见下方被一层薄雾似得阴气笼罩,凝聚不散。看来这些繁华的背后都是无辜者的生命和尸骨垫起来的。那样的大宅子里,等级森严的主仆制度,打杀奴才,彼此倾轧勾斗,无不是带着怨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