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辛正想问大婶为什么要用白纸把这些纸人的眼睛蒙上,回过头时,发现大婶已经走到房间的尽头地方,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她。素辛心中疑惑,对方这又是什么操作?刚才自己看对方并非普通人,而是一个有大气运和大功德的人。这样的人定然是对这个世界做出过很大贡献值的,所以也是绝不会随便害人的。而对方现在竟是不声不响就走了,还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莫非自己左眼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素辛心里虽这么想着,但面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抬步淡定地朝前面走去。走出两步,发现那阴气在屋子的中心地方凝聚成了一个旋窝。左眼看去,无数的能量像水雾一样在空中飘动着。看见这些,素辛瞬间恍然。原来对方是想考验自己啊。如果是普通人在这样环境中,混乱的能量磁场会潜移默化影响其意识和判断,让人不知不觉进入幻觉。以为自己一直在走,实际上很可能一直都在原地打转。俗称鬼打墙。所以,如果自己连这点都无法堪破的话,自然就无法进去,更谈不上“帮”人家的资格了。素辛嘴角弯弯,扬起一个轻笑的弧度。神情坦然,就像平时走路一样,轻松就到了门口,站在大婶面前。大婶依旧浑浊的眼神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还有压制不在的激动和欣喜,连忙朝素辛行了一礼,说道:“刚才是老身唐突了,还请素辛大师莫要见笑。”素辛道:“大婶此言差矣。看阁下也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我叫本名孟汤君,人们都叫我孟婆,在这里开扎纸店已经几十年了……”“孟婆?”素辛重复了一句,她记得在自己原生世界的时候,就有很多关于“孟婆汤”的传说。只是后来当她真正接触地府冥界之后,发现这世上灵魂,生的死的,来的去的,无数个小世界加起来,每天就有数以千万记。孟婆熬汤就算是用整条黄河都不够喝啊。所以,所有一切都是规则在运转。孟婆带素辛来到后院,旁边有两间偏房,里面就是扎纸人的地方,院中凌乱散落着一些竹篾,工具什么的。孟婆说道:“……两年前我女儿失足落水,便一直昏迷至今,现在情况越来越坏,而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无法再照顾她了,便想救醒她。前段时间家中怪事频频,阴气聚集,我怕……所以就想着房大人有浩然之气或许能镇住那些,没想到大人竟然真的来了,而且他来过后的确消停了几天,而今情况愈发严重…”素辛等对方说完,才指着屋内躺着的人问道:“刚才您说,这床上躺着的是…你的……女儿?”毕竟以前她貌似都没遇到过修炼者的子女出事,所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因为站在门口,里面比较暗,整个人盖的严严实实的,看不清具体情况。孟婆:“…实际上算是我的义女,珍儿。原本这扎纸店是他们两夫妻在打理,她出事后男方就借口要去跟着跑船赚大钱离开了。”素辛一听其中关系还有些复杂,而且对方说话也不怎么利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素辛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我听房大人说,据您当时报案称,家中好像多出一个人,房间里的东西无缘无故会挪动位置?”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孟婆自己也是一个有些手段的异能者,就算是不能像她那样清楚地“看见”那些东西,但是肯定能感应到那些“东西”的存在。就像刚才在外面店铺里的阴气一样,她可以巧妙地避开,可见一斑。孟婆神情中露出一丝黯然,避开素辛的视线,带素辛进入房间,“没错,当时我的确是这么跟房大人说的,这些也是事实。我知道你心中想问的,实不相瞒,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珍儿,我恳请素辛小友能帮帮我这个老太婆……”孟婆说着就要给素辛跪下,素辛伸手虚扶,一股绵柔的力量托住对方。孟婆跪不下去,抬头望着素辛神情平静无波,就更加急切起来,“大师,求求您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就让那些东西缠着我好了,不要再伤害我的珍儿了……”素辛心中有很多疑问,不过看对方情绪很是激动,恐怕现在问什么对方都只会一个劲儿地哀求。便冷声道:“既然你自己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当知道非常之人行事必定会有非常的规矩,而我的规矩则是:要我帮忙有两个前提条件,一是我需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得隐瞒,因为你要是隐瞒的话就会影响我对整件事的判断。二是我经过一定的了解后,根据案子本身情况以及我自己的能力,再决定帮与不帮。所以,如果你再是这个样子的话,我只能表示遗憾。”孟婆身体一凌,浑浊的眼睛看着素辛,疑惑而不安起来。实际上她今年以及九十多了,曾经经历过无数事,见过无数人。刚才对方进门的时候,她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和手段,但是那些“东西”虽在她周围游荡,却对她视若无物,可见对方已经把自己的气机完全与天地融合,才能做到这样的道法自然。看对方二十左右的样貌,就算是因为修炼的缘故,充其量也就四五十岁的阅历。所以她判断,这样的人定然是一副宅心仁厚,存悲悯之心,见不得世间疾苦人。却没想到自己一番声情并茂的哀求,对方竟然无动于衷。孟婆便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站直身体,转过身,感觉一瞬间她的背更驼了。若是素辛知道对方此刻的心理活动的话,肯定会说: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两百来岁的“老”怪物,在这样的俗世之中,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是“老者”。所以对方以为自己是“老人”来博取同情?那就抱歉了,因为她比对方更“老”啊。